李非见他抱着一捆火铳,命令士兵帮他抱着,李非心想战斗中火铳损坏率最高,不像长枪大刀,损坏了在打造一把很简单,火铳工艺流程复杂,报损率奇高,需要大量补充,但是火铳发射简单,只要是正常人,稍加训练,不说是熟练使用,至少可以做到一轮齐射。
魏朝将火铳抱在怀里,有了这些火铳,说不定就可以救王二三等人一命,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为了掩护他撤退,而付出性命的城防军把总叫做孙桐。
他和李非说道:“李千总,我之前在工部跟着工匠修理火铳,我想把这次缴获鞑子火铳,都带回到工部,不仅仅是修复损坏的,还要制作出更精良火铳,还请千总大人安排几个弟兄,和我一起把这些火铳运回去。”
李非在今天战斗中,对清军火铳装备率这么高,也感到惊奇,不仅没有抢下粮食,还让费宪带着大部分清军士兵逃跑,粮食也被烧毁,面对装备火铳清军,魏朝这些杂牌兵也没有多大用途,就让杂牌军带着火铳,跟随魏朝回黟县,还有一些损坏火铳也都一并带回去,李非在魏朝离开前,再三叮嘱他,尽可能多修复火铳。
魏朝和一百多民夫,在二十名城防军士兵护送下,将一千多杆火铳全部带回工部,自此以后他发愤图强,一定要制作出精良火铳,有机会还要尝试制作火炮,想象万炮齐发,那将会是多么壮烈景观,就算鞑子有雄兵百万,在巨炮面前,和豆腐渣又有什么区别?
他往黟县而去,费宪往东边黄山跑去,他太大意了,一直以为李总督已经攻占宁国府,正在进攻徽州府,应该没有明军敢明目张胆偷袭,谁想在距离黄山只有两天路程,被明军打的狼狈不堪,丢失所有粮草,好在士兵损失不大,他带着残兵继续撤退,希望给李总督他一个机会。
两天的路程,因为丢失所有粮草,速度反而加快许多,只用一天时间就赶到清军大营,他怀着忐忑心情,被李栖凤召见。
李栖凤也纳闷,怎么就只有人来,粮草呢?
阴着脸问道:“费宪?粮草呢?”
费宪往地上一跪,用膝盖蹭到李栖凤脚下,哭丧着脸说道:“总督,末将无能,在距离大军还有两天路程,被明贼伏击,粮草...”
李栖凤一脚踢过去,将他踢翻在地,怒骂:“粮草是不是被明贼抢去了?”
费宪一听,心里有底了,这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立马和李栖凤说起粮草事情:“没有被明贼抢走,末将在撤退前把粮草都烧毁了,宁可烧掉也不可以资敌。”
“这还差不多,还在这愣着干什么?还不滚回去,把后方粮草运过来。”
费宪赶紧往外爬,生怕李栖凤一个激动,把他咔嚓了。
突然,平地一声雷炸起。李栖凤吼道:“滚回来。”
费宪惊恐回过头,不敢抬头看李栖凤一眼,有些惧怕看着李栖凤鞋底。李栖凤没有杀他意思,问他在哪里被明贼伏击?
运来是问这个,费宪告诉他伏击明军人数不到千余人,对地形非常熟悉,应该是徽州府本地明军所为,伏击地点就在黄山往东三十里,这里是清军斥候活动最大范围,怪不得在这里受到伏击。
在一旁的刘良臣问道:“你来之前,有没有被其他明贼骚扰?”
费宪想了想,这一路上只有在泾县遇到过许汉鼎,就再也没有遇到其他人军队,偶尔有一些散兵游勇,但都被他赶走,谁晓得这些散兵游勇是不是明军假扮的,又因为许汉鼎让他加快速度运粮,导致他没有和被打散清军有过沟通,仍然不知道泾县被明军攻占的内幕。
但是在今天早一些时间,巡逻斥候报告李栖凤和刘良臣,他们在附近发现一批自称是许汉鼎部下的散兵,这些散兵人数不多,都是被郭渊等明军击败,逃跑到黄山寻找大部队。
斥候不敢自作主张,把这些散兵都带到军营,等待李栖凤进一步指示,李栖凤也觉得事态严重,亲自问话,从散兵口中,他得到进攻泾县的许汉鼎部,已经遭受到灭顶之灾。
这和费宪口中的泾县,完全是两种不同景象,究竟是谁在撒谎,李栖凤把目光转向费宪,费宪是他一手提拔将领,从把总一路提上来,按理说不会背叛他,但是从泾县讨回来散兵,比费宪更早时间达到大军军营,不论是对泾县攻防大战,还是许汉鼎被明军冒死突袭,说的有板有眼,不像是说假话。
刘良臣和李栖凤有着同样疑惑,他问道:“费宪,你路过泾县的时候,有没有进入城中?”
这个问题不用想,费宪回答他,运粮队直接绕过泾县,许总兵说前线缺粮,让运粮队尽快运往前线。
李栖凤又问道:“许汉鼎可有不正常?”
“没有异常,他说已攻克泾县,城内尚有残余少数明贼在顽抗,让末将不要在泾县停留,以免被残余明贼毁坏粮草。”
李栖凤和刘良臣找不到破绽,可是从泾县逃回来散兵说的又有板有眼,两人一时间陷入矛盾,费宪看着其他将领,有关系好的将领把他拉到一边,告诉他泾县战败的事情,到这时候他也明白,原来有泾县被打散的散兵,在他之前逃到黄山军营,向总督汇报许汉鼎大军被明军击败消息。
他突然脑筋一个急转弯,在李栖凤等人面前发表独特见解。
“是不是许总兵先败后胜?”
刘良臣没好气顶他:“你说说,咋个先败后胜?”
“就是跑到总督军中散兵,有可能是前期被打散的部分将士,其后许总兵聚拢残兵,反败为胜,夺回泾县,先前被打散逃跑的散兵,没有来得及重返战场,一心往总督大人这里跑,就是想告诉总督大人泾县有变,可他们没有想到,许总兵竟然又打回来了。”
费宪还没有继续发表意见,就被李栖凤一把把呼过去,打的他两眼冒金星,骂道:“滚,在这里瞎扯淡。”
“是,末将这就回去运粮。”
李栖凤又喝住他,让他滚回来,泾县情况不明,回去运粮不是找死吗?
“总督,要是泾县真被明贼攻占了,末将这二十万斤粮草,明贼完全可以在泾县抢走啊,还需要快抵达大军所在地,才被明贼打劫吗?”
费宪每次都在李栖凤和刘良臣认定许汉鼎被明军击败时候,抛出他的观点推翻李栖凤和刘良臣的结论,他的观点让李栖凤无从反驳,李栖凤兵力也不足,刘良臣却心生一计,既然如此还不如尽快攻克黄山,消灭明军有生力量,然后全军往北进攻,在铜陵和青阳两地烧杀掠夺,尽最大限度打击明军。
李栖凤摇摇头,和他说道:“那贝勒爷和刘总兵呢?”“贝勒爷应该还在池州府,咱们打下黄山,正好可以和他会师,至于家兄,在咱们攻下黄山后,没有必要继续在丛山关扮演疑兵,让他直接撤回太平府,或者是就地护送粮草到池州府,以便接应我军。”
李栖凤被刘良臣搞得一头雾水,于是下令:“先打下黄山,其他的再说。”
清军立即准备对黄山发动进攻,清军四千前锋部队也不做隐蔽,直奔黄山,一路走一边击鼓,声音穿得老远,黄山守军发现清军行踪,立马报告给在山腰放哨的张精,张精得到消息后,立马回到山顶,找到山上休息的李浓,张精告诉他,山脚下发现大量鞑子,好像是奔着黄山来的。
李浓蹭的一下跳起来,鞑子不是在进攻丛山关和池州府吗?
怎么往这里杀过来了,他问道有多少鞑子?
张精告诉他,鞑子前锋有四千人左右,后续部队有多少还不清楚,请李总兵尽快下达命令。
“命令,啥命令,撤!”
李浓哪里还有抵抗勇气,部下都是些啥货色,他心里还不清楚,只有大眼带回来义军,有些战斗力,张精能反徽州府军,就能反他,对张精他不得不防,他有些后悔收留张精等人。
在他命令下,黄山守军放弃东侧阵地,全军放弃黄山东侧阵地,撤退到黟县,寻求秦楚徽州府军庇护,他的撤退命令还是下达有些晚,清军前锋军在刘良臣指挥下,直接对黄山发动进攻,黄山守军根本不是清军对手,大量守军被清军冲上来,杀得人头滚滚,大眼带着部下稍作抵抗,发觉清军战斗力过于强大,大部分守军将士在成群清军刀下走不过五招,就被成片砍翻在地。
大眼还算是条汉子,带着部下一边打一遍撤,给李浓拖延时间,芸娘快要临盘,行动不便,他拖得越久,李浓就可以带着芸娘更安全撤出去,越来越多守军被杀死杀伤,更多守军则是放下武器,乖乖跪在地上,乞求活命。
李浓带着即将临盘的芸娘从黄山南山山脚撤退,身边还有五百多部下护送他,只要往南走,就可以叨叨徽州府军防线,就会受到徽州府军保护。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喊杀声,莫非是鞑子追过来?他回头一看,是张精,他有次反叛,带着部下疯狂砍杀还在抵抗守军,想夺下黄山献给清军做见面礼。
张精举着大刀高喊:“捉住李浓,献给满人。”
大量叛军往李浓杀来,李浓不由得加快速度,带着芸娘继续往南跑,叛军在山上作乱,和清军里应外合,把大眼组织防线冲击的摇摇欲坠,大眼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数十个部下含恨离去,他想跟上李浓步伐,即将冲下山,却被一群叛军拦住,被迫就地和叛军厮杀,和叛军的很是激烈,突然一阵阵密密麻麻箭镞飞过来,大眼和叛全部被射成马蜂窝,大眼死前苦笑一声,笑这些叛军死有余辜。
原来是清军弓箭手对守军进行覆盖射杀,他们不管叛军不叛军,只要是明军统统杀死,叛军也没有想到清军会这么冷血,躲过射杀的叛军,赶紧向清军喊话,表示他们愿意追随清军追杀守军。
刘良臣听到后,没有任何反应,他以为黄山守军也是秦楚部下,下令消灭所有明军,四千清军在黄山上疯狂屠戮,而在黄山南侧,张精还在追杀李浓,李浓部下越打越少,张精肉眼可以看见李浓,正在护着大肚子婆娘,他狞笑着走上前,准备活捉李浓,将他献给满人做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