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仁才低着头,表示一定会守口如瓶,将这个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他犹豫要不要杀死,看见李浓进入鞑子防区的情报官员,以此来杀人灭口。
秦楚却接下来和他说道:“看见李浓进入鞑子防区的官员,莫要伤他性命,调离情报部,即日起调入城防军担任总旗。”
秦楚放过这个底层官员一命,徐仁才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大人,下官已经派人潜入江西、湖广、广东、浙江、福建五地,但是云南、贵州、广西这三地,路途太远,也没有合适人选,只有找到合适人选,才可以适时候调过去,在当地建立情报网。”
情报部工作已经走在徽州府军各部门前头,秦楚也需要实现战略大转移,和徐仁才说道:“你去经济部领五千两银子,伺机前往广东等地,在当地找一块适合驻扎军队基地,这里很有可能守不住,我军即将撤往广东,你带上情报部和部分侍卫,明早就启程去广东。”
徐仁才一头雾水,这个任务过于沉重:“大人,广东这么大,我应该在哪里和大人汇合呢?”
秦楚也有些迷茫,广东这么大,又出海口地方有很多,惠州府、潮州府、肇庆府、广州府、高州府都有出海口,可是这距离徽州府太远了,中间还有盘踞在赣州府叶臣军团做拦路虎,这不是和当初从太平府突围到池州府,只有几天距离。
这可是从北到南,跨越整个江西省,依照徽州府军现有兵力配置,确实是一件非常困难事情,广东明军势力,也不见得会接纳徽州府军,秦楚又想到福建,虽然郑芝龙投降满清,可是郑成功并没有投降,或许去福建和郑成功联手,会有意想不到后果。
徐仁才看着秦楚举棋不定表情,不由得骂自己多嘴,惹得秦大人不痛快,秦楚又把目光再一次投向西南之地,李自成已经战死,大顺军大部主力被清军追着打,损失极大,过江后投降何腾蛟,成为忠贞营,实力大为减弱,显然指望忠贞营并不可靠。
那么,张献忠呢?张献忠和明朝干了一辈子,最后出关抗清,莫名其妙被一箭射死,部下在度过最初难关后,内部出现裂缝,变得不同心同德,其中孙可望更是小人中的小人,抹杀明朝最后希望,去西南这块地方,怕是被残余明军和大西军,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一块。
秦楚摸着脑袋冥思苦想,徐仁才突然向秦楚提出另外一个思路,在此地坚守,只要扛过鞑子最初进攻,鞑子也会后继无力,然后和其他各路明军和地方势力横向联系,向各路诸侯说明来意,南直隶和江西失败,他们又能够撑多久?
他的想法和思路是对的,可在秦楚看来,不免有些异想天开,明末为什么和臭狗屎一样,不就是各自为战,每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只有极少数人有大局意识,大部分人都是自私自利,没有国家大义,只有自身蝇头小利。
“仁才,你说的这些,我何尝没有想过呢?可有谁愿意帮助我们,有我们在这里扛着鞑子,他们笑都来不及,真想帮助我军,不至于到现在我军都还是孤军奋战,只有陛下不痛不痒加官进爵,这些又有何用?”
徐仁才沉思一会,既然没有援军,为何还在此地坚守:“大人,没有外部援军,我们坚守此地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放弃此地,撤到江西,和金声恒一起抵抗鞑子,在江西的探子他已经大听秦楚金声恒军队人数和配备情况,在九江府,驻军五千,广信府三千、饶州府一千,其五万主力部队云集南昌府,作为守备力量,加上我军一万多人,可以和鞑子一较高下。”
“不行,我军既定战略,就是去广东寻找出海口,以海贸获取物资,这也是唯一可行办法。”
徐仁才眼光没有秦楚长远,他只是情报部负责人,对秦楚全盘计划还不是很清楚,他楞在原地,对于去广东任务,实在是难以完成,他面部纠结表情,让秦楚也在以对计划可行性进行分析,思来想去,不是不信任徐仁才能力,而是从南直隶去广东,就带着五千两白银,去广东打下一片基地,无异物异想天开,或许神仙可以做到,可徐仁才绝对做不到。
“仁才,刚才计划还是作罢,你继续负责情报部诸多事宜,我还是想想其他办法。”
徐仁才很快就退下去,临走前,秦楚突然叫住他,问他有没有找到驼子,徐仁才有些不懂,不是由内务部周肃带着连辉去追杀驼子吗,怎么秦大人突然问题他这件事情呢?
他诚惶诚恐说道:“大人,追杀驼子不是由花佥事的内务部负责吗?”
秦楚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这段时间频繁征战,记忆力出现严重衰退,有些歉意说道:“是我记混了,你下去休息吧,另外,密切关注鞑子动向,不要等鞑子打到城下,我们还蒙在鼓里。”
徐仁才退下时,天色已经发白,秦楚又是一夜无眠,这一夜他只收获两个消息,一个是宋奎光援军到来,另一件事情是李浓有可能和鞑子有勾结,他苦笑一声,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小憩片刻。
天亮后,胖妞给他端来洗脸水,和一份早餐,秦楚看了看,一碗稀粥,一个馒头,还有一些鸡蛋,这是徽州府军军官标准标配,比普通士兵多一个鸡蛋。
秦楚正吃着饭,花三娘慌忙赶了回来,他告诉秦楚周肃和连辉,并没有跟着铜陵军民撤回来,秦楚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周肃本事他是知道的,或许不是个好将领,但总不至于死在铜陵到徽州府路上吧?
花三娘也是一筹莫展,他手底下就只有周肃一个干将,要是死在外面,谁来为他分担压力,或许情报部易征是个好帮手,但是徐仁才绝对不会放他到内务部,谁都知道内务部是个深不见底部门,进来再想回到军队比登天还难,这也导致内务部人才极其匮乏。
“大战在即,只能祈求他们多福,你们内务部要做好城内防谍任务,防止有鞑子细作混入城中,在作战关键时刻,打开城门投降鞑子,这样事情我见过很多次,希望在黟县不要出现这种情况。”
秦楚吃完早饭后,带上韩三刀去城内各防守要地,进行现场布置,在城墙上堆满沙袋和一座座箭楼,在城内更是挖得千疮百孔,为了防止清军流矢带来伤害,家家户户挖地道,城门口更是挖出一条又一条壕沟,防止鞑子炮击,全城在工部和后勤部引领下,变成一座浑身都是刺的堡垒。
工部佥事江臂通,带着一群秀才和工匠,躲在工部地下室,拼命制造火药和火铳,其中魏朝更是铆足劲跟着学习,从去黄山路上回到工部后,第一次觉得圣贤书里没有答案,只有依靠手中武器,才可以打退鞑子,保护家人,为此他不黑白天黑夜,向有经验工匠学习,一些文人秀才对他转身投靠工匠行为很是不齿,有些人在背后说他发癫,已经无可救药。
这些流言蜚语,对他没有半点影响,他苦心钻研火器,并且将一杆又一杆损坏火器修复,看着被修复后火器重新回到将士手中,心里充满自豪感和成就感。
秦楚今天心血来潮,突然来到工部地下室,这里由后勤部开挖,可以容纳一千多人大型地下广场,工部也在此地进行各项研究,秦楚当然知道,没有现代科学做支撑,以工部现有仁才,最多就是一个大修理铺子,他看着工匠在费力修复各种兵器,不仅人手不够,还费时费力。
江臂通见他前来,赶紧用毛巾擦拭脸上灰迹,整天泡在工部里,他已经忘记曾经是一名锦衣卫,只想着给大军提供更优良武器。
“见过大人。”
秦楚微微点头,看见工匠忙碌的身影,秦楚突然想到一个名词——流水线,他将流水线流程粗略告诉江臂通,让每一个人只负责一道工序,完成这道工序后,立即由下一个人完成下一道工序,直到最终成品的问世。
江臂通像是听天水一样,这是哪门子手艺活,秦楚见他一副二愣子表情,知道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种新式思维,也就没有过分要求他接受,只是和他说起尽量按照流水线要求慢慢进行试验,或许会有意想不到好处。
江臂通似懂非懂,在一旁魏朝却是听得激情澎湃,秦大人简直是神人,这种方法他怎么就想不出来呢?默默将秦楚所说的关于流水线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这对工部以后工作会大有提升。
秦楚觉得工部地下室人有些少,于是问道:“江臂通,工部其他人呢?”
江臂通忙回答他,其他人都去丛山关帮忙运输物资会黟县,所以地下广场人数有些少,秦楚在工部转了一圈后,有回到地面上,继续指挥全城军民进行紧锣密鼓备战工作,同时情报部官员利用本土作战又是,把清军进展进度不断传回黟县,供指挥部将领作参考。
清军前锋已经逼近青阳县,在青阳县停留,等待后方炮营和后勤辎重部队,根据兵部和参谋部推演,清军前锋只需要三日就可以逼近黄山,从黄山直接进攻徽州府,但是清军主力需要七天时间,才可以抵达黄山,秦楚又三至七天时间用来备战。
秦楚命令情报部继续打探清军,在城内把各君骑兵集中到一起,全军一共有六百名骑兵,大部分曾经是大明官军,这些骑兵秦楚全部调给刘良能,命令刘良能休宁军留在城内,他带领骑兵去城外游弋,刘良能欣然领命而去,他的特长就是游击作战,让他守在城内,完全不能发挥特长,他领兵出城后,秦楚继续在城内备战。
与此同时,坐镇江西的金声恒,自从他接到王得仁战死后,金声恒一颗心凉了半截,他还幻想王得仁和秦楚击败李栖凤,可以尽全力南下支援他消灭叶臣,然后独霸江西和南直隶一部,哪想到王得仁这么不争气,刚上黄山第一晚就全军覆没,不仅仅计划泄露,兵力也遭到巨大损失,王得仁带走三分之一兵力,这部分兵力都折损在黄山,给他在排兵布阵造成很大困难。
他有过想重新投靠满清念头,可又想到重新投降满人,怕不是引颈受戮,还不如轰轰烈烈干一场,幕僚吴尊周也不停给他灌输满人不会轻易翻过叛徒思想,使得他狠下心来,决定和满人彻底决裂。
他先是以江西总官兵名义,召集叶臣在江西留下的六百多八旗兵,将八旗兵全部引入到南昌城内,在他的府邸设宴邀请八旗兵,为都统叶臣在赣州祈福,就像李栖凤引诱王得仁一样,将八旗兵灌得酊酊大醉,然后大手一挥,王得仁的妻弟黄天雷带着众将士从隐藏角落里冲出来,一阵刀斧声音此起彼伏,八旗兵人头纷纷掉地,黄天雷略带空腔吼道:“姐夫,我给你报仇了。”
金声恒也下令全军改弦易辙,将留起的辫子又重新减掉,一根根金钱鼠尾辫子被扔在地上,无人问津,吴尊周向他请示怎么处理满人在江西设立的大小官员。
他毫不客气对将士下令:“这还用问,一个都不留,都宰了。”
在他的命令,全军将士立即出动,将满人在江西委任官员全部搜出来,拖到大街上一个个砍掉脑袋,一时间江西抗清局面呈现出蒸蒸日上势头,金声恒也派人和隆武帝联系,希望得到他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