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节:冰天雪地(二)

秦楚一愣,这人是谁,怎么会认得他?

还称呼他为秦百户?

小旗提着大刀,低着头来到秦楚面前,却突然停止脚步,对身边的清兵说道:“此人就是秦楚,有想拿下他献给主子的,现在就可以站下此人脑袋领赏去。”

话音未落,有八个清兵立即冲上去,想生擒秦楚,小旗对三个火铳手使个眼色,还有一个带刀士兵也向他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蹦蹦蹦,三声火铳声响起,三个冲向秦楚的清兵被打倒,其余清兵有些走神,怎么会被自己人开火打倒,小旗和另外一个带刀清兵,挥舞大刀砍向还在懵逼状态的清兵,两人刀法很不错,只用了数息,就斩杀剩下五个清兵。

秦楚看着眼前一幕,有些不敢相信,清军竟然也会内讧,他再一次抬起头看着清军小旗,怎么这人有些面熟,不过此时他再也支撑不下去,在看清楚小旗那一刻,晕厥过去。

小旗对手持大刀清兵说道:“宁二,咱们赶紧带秦大人离开这。”

宁二对小旗指挥比人做事的态度,有些不服气:“宗臂,你也过来搭把手,还有你们几个,都过来帮帮忙。”

三个火铳手赶紧把火铳跨在肩膀,跑过来帮忙,五人抬着秦楚往山林深处走去,他们离开以后,又有一批清军士兵来到这里,这一批清军发现地上的尸体,并没有继续追击,因为再往前就是南安府地盘,他们可没有这勇气进入南安府,任由秦楚等人离去。

秦楚被宗臂等人抬着走了十几里路,最后在一个隐秘山洞面前停下来,众人也都累的满头大汗,在山洞里燃起篝火,宗臂去野外射了几只野鸡回来,宁二把野鸡开肠破肚,用木棍穿起来,放在火堆上面烤,野鸡散发出来的香味,让秦楚从昏迷中醒过来,宁二早就看到秦楚醒来,赶紧跑到秦楚面前,将秦楚扶起来,秦楚一开始还有戒心,还想找到鬼头刀,和这几个清兵拼命。

却听到宁二和他说道:“秦百户,我是宁二啊。”

宁二?

秦楚脑子有些懵,宁二怎么会在这里,看见秦楚想不通的样子,宁二把秦楚扶起来,然后给秦楚端来一碗用竹筒装满的热水,告诉他,自从在芜湖失散,他和宗臂好不容易从清军中突围出来,想投靠其他明军部队,却没有找到明军,只好加入当地义军,跟着义军转战南直隶和江浙一带抗清,最后在江浙一带被鲁王收编,成为鲁王麾下劲旅,在钱塘江和清军血战,甚至和官军一起收复一些失地。

只可惜,鲁王缺钱缺粮,被迫解散部分义军,解散部分义军后,鲁王实力受到损失,被清军连夜突破钱塘江防线,鲁王大军败亡,被迫逃到舟山群岛。

在大部分义军被解散后,两人跟着部分义军继续和清军游斗,却被所在义军首领带着向南下清军投降,两人没有办法,也只好跟着投降,还被迫剃发,编入到绿营兵。

宗臂会马术,被任命为小旗,跟着博洛等清军进攻福建,在和明军战斗中,两人做到了火铳朝天放,刀子对地砍,三个火铳手是跟着他俩一起投降的义军士兵,也是身在清营心在明,只有几个绿营兵,死心塌地效忠满清,在追击秦楚途中,被宗臂和宁二等人收拾干净。

秦楚看着宁二,百感交集,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老部下来到身边,他充满感激之情和宁二道谢。

“宁二,好久不见,今日真是谢谢你了。”

“秦大人,这有啥谢谢的,我和宗臂早就在鞑子那里听说有一位秦将军,杀的鞑子闻风丧胆,就连鞑子贝勒爷也是大人手下败将,我和宗臂一开始还以为是其他姓秦的将军,最后知道真的是秦大人,我俩虽然在鞑子军营,可打心里眼为大人喝彩。”

每一次听到秦楚在南直隶和江西击败清军,两人表面上不做声,内心却比谁都开心,这一次跟随图赖进攻江西,两人还在想会不会碰到秦大人,要是碰到秦大人,应该怎么面对秦大人呢,是直接倒戈,还是在清军这里给秦大人充当内应。

最后却悲哀的发现,秦大人所率领明军被清军击败,两人比谁都急,可是身在鞑子军营,俩恩也无能为力,只能是眼睁睁看着鞑子打下一座又一座城池,赣州城被清军攻破,被图赖下令留守赣州城,在城墙上看见落魄的秦楚,两人相视一眼,决定反了。

接下来的事情,秦楚被谭功轩和高进库联合击败,两人实在是不忍心看见秦楚被鞑子给害了,就没有去追击由高田假扮的秦楚,带着部下去追击其他明军散兵,这一路追过来,发现有一个明军士兵跑的特别快,两人诚心想就这个明军一命,就让其他清军去追杀其他明军,两人带着小旗士兵去追击,最后却发现竟然是秦楚。

这一切真是因缘巧合,两人杀掉为死心清军效命绿营兵,带着已经昏迷的秦楚直接逃离战场。

秦楚默默听着宁二的诉说,却一言不发,看着宁二滔滔不绝侃侃而谈,秦楚有些内疚,应为他想到了宁大,为了救他,被石埭城叛军射死。

宁二看见秦楚兴致不高,以为秦楚是因为战败,心里难受,再一次安危秦楚,胜负乃兵家常事,别看鞑子现在风头正旺,其实内部好多人不服,就连鞑子内部也是暗流涌动,只要各地明军和义军联合起来,肯定可以把鞑子赶回关外。

秦楚还是不说话,宁二也有些急了,他可不希望当初在南京城,在芜湖和鞑子血战的秦百户,就此沉沦。

“宁二,对宁大还有印象吗?”

宁二被秦楚问的有些出神,赶紧点点头,宁大可是他亲大哥,他也一直在寻找哥哥,既然秦大人问他对宁大还有没有印象,肯定是知道哥哥的下落,他赶紧给秦楚撕下一块鸡腿,问秦楚是否知道宁大的下落,是不是跟着秦楚一起打鞑子?

“我哥哥在哪啊?”

宁二很激动,和哥哥失散一年多了,要是能够在赣州府和哥哥团聚,那可是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秦楚却告诉他,宁大死了,就死在石埭城。

秦楚没有告诉宁二,宁大在清军军营里受到的伤害,只是告诉宁二,宁大死的很光荣,是死在和鞑子战斗中,并没有做明奸,宁二一脸泪水,一直以为宁大还活着,可是听秦楚说宁大战死,宁二真的很伤心,秦楚看着他说道:“你放心,杀死宁大的鞑子,已经被斩杀,宁大的大仇以报。”

宁二哭的稀里哗啦,宗臂又从外面带来几个野鸡回来,看见秦楚醒来,赶紧过来和秦楚打招呼,他在外面打猎的时候,已经把辫子剪掉,看见宁二哭的伤心欲绝,就问宁二这是咋回事,和秦大人重逢也不至于这么激动,他问宁二这是咋回事?

三个火铳手对他使眼色,宗臂这才意识到宁二不是因为和秦大人重逢,像是有其他事情很伤心,一个火铳收和他说道:“宗小旗,宁二哥的大哥战死,他心情很不好咧,你还是别惹他生气。”

宗臂和宁大是生死之交的战友,听闻宁大已经战死,心里也很不舒服,反倒是秦楚让宗臂和宁二不要伤心,毕竟死去的人不可能在复活,但是活着的人却要继续战斗下去。

秦楚问宗臂,现在在哪里,宗臂一问三不知,只是一直往西边撤退,至于撤退到哪里,他也是两眼一抹黑,秦楚休息一会,想出去看看,却发现外面的风雪更大了,满天飞舞的雪花都快要覆盖洞口,暴雪之大,竟然把山封住,秦楚等人只好在洞内继续休息,渴了就喝点热水,饿了就吃点野鸡,等暴风雪停止后再出去看看。

在山洞里,秦楚的体力和精力都得到恢复,只是一想到黄颖,内心就止不住散发出剧痛,那是他最心爱的人,却被小人霸占,他对不起黄颖,对不起金声,金声可视把黄颖托付于他,可他还是把黄颖弄丢了,发誓一定要把黄颖从谭功轩手中救出来,哪怕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带她逃离这个混乱的世界。

暴风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暴风雪才小一些,秦楚看着山洞外面的世界,心想这小冰河时期,气温也太低了,这赣州府已经是江西最南端,毗邻华南地区,却也被暴风雪袭击,怪不得王朝末年,各种天灾人祸不断,其中最主要的还是收成不好,老百姓吃不饱,就会起义,这也是大明朝内忧外患,最终在关外被满清放血,关内被农民军搅得天翻地覆,最终含恨而亡。

秦楚想了想小冰河带来的恶劣天气,导致大量农作物减产,对大明朝影响这么大,可他也想起另外一个问题,既然小冰河对明朝有影响,难道对满清就没有影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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