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青阳城还有二十里路时,他派人去城墙上喊话,希望明军不战而降,毕竟历史上他做劝降江阴抗清义士投降,结果被守将阎应元拒绝,这一次还是在城下劝说投降,以免增加不必要伤亡。
郭渊看着城下鞑子使者,数次想射杀此人,但还是作罢,只有八百人想守住青阳城,这太难了,郭渊突然想起在青阳城上游挖渠道的一千多青壮,既然当初可以大水漫灌青阳城,这次为何不把青阳城拱手相让,让鞑子入驻青阳后,再一次用洪水攻击鞑子。
郭渊立即下令撤退,鞑子只是刚刚抵达青阳城,只有数百前锋在城外游弋,郭渊果断放弃青阳,带领士兵从北门迅速撤出,把军旗和部分武器留在城墙,扮做明军仍在城内的假象,把一座空城扔给刘良佐。
刘良佐使者在城下吼了半个时辰,城墙上临时没有半点动静,不禁有些好奇,立马赶回去和刘良佐说起此事,刘良佐听后,立马想到明军有可能放弃青阳城,他带领主力飞速杀到城下,命令前锋做试探性进攻,结果不出他所料,城墙上没有半点动静和回应。
他还是有些担心,会不会明军在城内有埋伏?
命令五百前锋军立即入城,占领城墙后,不要急于深入,等主力部队进城后,再占据全城,因为兵力宝贵,刘良佐变得越来越谨慎,他实在是被秦楚打怕了,稍有不测就会被明军摁住一顿揍。
这可是他从大本营临淮带出来老底子部队,先前军队被刘广雄分走一半,后来跟着尼堪在旌德和丛山关,被秦楚打的全军覆没。
有经验老兵数量不足原来五分之一,所以他现在是真正做到“爱兵如子”,前锋用绳索抛上城墙,顺着绳索爬上去,占据城墙后,发现城墙上只有数百杆军旗和少量武器,没见到一个明军士兵,刘良佐命令前锋打开城门,先是调动一千步军入城,占据城门口以里五百米范围,确定城内没有埋伏,才带领全军入城。
全军杀入城后,又命令前锋军在城外驻扎,以免被明反包围,事实证明刘良佐担心是多余的,整座城池,四千五百大军愣是没有找到一个活人,倒是在城北,也就是青阳城最深处找到大量尸体,大部分都是许汉鼎部下,战死后集中起来,扔在城内最深处。
这也是郭渊杰作,他要用腐烂尸体引起占据青阳城鞑子发生瘟疫,夏天将至,尸体腐烂速度加剧,产生瘟疫在鞑子军中流行,
“都烧了,以免引起瘟疫。”
刘良佐可算是识破郭渊阴谋,可是他也不可避免出现错误决策,命令全军在焚烧尸体后,并没有继续追击明军,而是就地占据青阳城。
他想法很简单,也很务实,占据青阳城,将在池州府最北端金声和徽州府秦楚隔离,然后分而破之。
在青阳城内,刘良佐沉下心来,让得力部下去李栖凤军中,向他汇报以占据青阳,隔绝金声和秦楚等人联系,请总督下令,全军进攻金声所在的铜陵城。
当天晚上,他只是安排少数兵马追击郭渊,在城外也只有五百前锋军负责城外阵地防守,对郭渊来说,这是一个绝佳机会,在上游开挖渠道民夫已经跑的差不多。
等郭渊带兵赶到,只有负责开挖渠道留守士兵尸体,这些士兵都是被驼子煽动民夫杀死,驼子为了躲避连辉追杀,在青阳成主力杀向泾县后,拉拢一些不满修建水渠青壮年闹事,成功杀死留守的五十多名狼喉营士兵,然后趁乱逃跑,他不敢去铜陵城,而是往徽州府方向跑,哪里有明军,他就去哪里。
青壮年闹事,最终使得大部分和狼喉营留守士兵并同归于尽,开挖的渠道也半途而废,因此在青阳城上游仍然有巨大水量,足以再一次将青阳城冲垮。
郭渊说干就干,带领士兵连夜堵住部分水渠,让水坝蓄水量再一次增加,半夜,天空终于起雷阵雨,郭渊仰着头,看着天空,心想,守得云开见月明。
虽然下着倾盘大雨,心里却是艳阳高照,带着士兵冒雨加高水坝,让蓄水量更多一些,进入下半夜后,终于放晴,月亮重新爬上来,郭渊深吸一口气,继续带领已经疲惫不堪的将士,将水坝挖开一个小口子,看着巨大水流从缺口冲出,缺口越来越大,最后滔天巨浪向着青阳城冲去,郭渊带着八百将士跟在洪水后面,杀向青阳城。
青阳城清军还在睡梦中,和徽州府明军作战,可把这群兵痞累坏,在宁国府击败朱盛浓是多么顺利,怎么这徽州府就打来打去的,一开始在旌德县,进入徽州府后,在丛山关和明军对峙,然后又撤回到泾县,又从泾县有杀到池州府,在青阳县终于停下来休整。
在城墙上清军也大部分进入梦乡,有个别没有睡着士兵,听见一阵轰隆隆声音,于是爬起来一看,一阵巨浪打来,整个人从城墙一头冲到另外一头,青阳城之前就被洪水冲过一次,这一次更加凶猛洪水直接冲垮青阳城城墙,在城墙上守军被冲的七零八落,城墙冲垮后,洪水涌进全城,大量清军将士在睡梦中被洪水冲走,运气好的,能抓住救命物体,在洪水中活下来,运气不好的,不知道冲到那里去,直接溺毙。
刘良佐也还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吵杂声音惊醒,警觉爬起来,快速穿戴好铠甲,突然,大门被巨大力量冲开,洪水直接冲进他的房子,他水性好,部分家兵是南方人,水性也不错,赶紧拉着他往高处游,他不敢相信,这是哪里来的洪水,没等他多想,耳畔传来杀喊声音,有部将忙着游过来和他说道:“总兵,明贼来袭,我军不能挡,还请速速撤离。”
刘良佐也顾不上反击,带着还能够行动将士以从北方撤离,北门刚刚焚烧大量尸体,还有部分尸体被掩埋,一场大雨过后,将空气中有害气体冲散,可也把埋在地里尸体重新冲出来,刘良佐经过这里,一阵阵令人干呕气味散发出来,刘良佐一个不注意,吸进去一大口,差点没被呛死。
部下拖着他快速撤离,撤到安全地方,刘良佐才返现身边竟然只剩下七八个人,五千将士就只剩下七八人,这又是一次彻底全军覆没,情急之下,一口黑血从口里喷出,登时昏死过去,几个部下私下商量,决定带着他撤回到泾县,毕竟在泾县还有数千留守部队。
一行人慌慌忙忙往泾县撤退,半路上竟然收拢两千多残兵,这些残兵也都是被大水冲的七零八落,被迫从城中跑出来,因为洪水也有缺点,随着洪水侵袭面积越来越大,洪水冲击力和覆盖面也随之稀释,只有在城外五百前锋军和城内一千多将士,被洪水冲死或者是被随后而来明军杀死,其他人基本上都活着出来,剩下清军人数仍然占据绝对优势,可都已经吓破胆子,没有胆量干重新夺回泾县,只能是护着刘良佐往泾县撤退。
郭渊也没有想到,城内鞑子竟然还能跑出去那么多,八百将士在入城后袭击鞑子,竟然被鞑子杀死一半多,只剩下三百多人,虽然杀死更多鞑子,可郭渊也没有能力追击刘良佐残部,被迫在青阳城等待金声等人尽快通过。
此时在铜陵城金声,早就接到秦楚给他带来的密信,通过士兵口头传达,他知道金声恒反正消息,同时也知道秦楚和李栖凤较量中并没有取得决定性优势,反倒是吴阿楠和关培传两只主力部队被打散,在宁国府朱盛浓更是全军覆没。
秦楚劝说金声立即撤到徽州府,因为王得仁部已经败亡,清军即将调集主力兵马围攻明军,明军现在是两头重,中间轻,在池州府北部铜陵城有五万军民,在徽州府黟县有同等数量,甚至更多军民,可是从铜陵城到黟县,这其中没有明军力量存在,几乎是中空地带,不论是青阳,还是石埭,或者是隔壁泾县等,都找不到任何一只成建制明军军队,
金声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命令全城军民启程去往徽州府,有一些老百姓不愿意折腾,不肯离去,金声也没有强迫,愿意走的,现在就走,不愿意走的,就在这里。
在金声动员下,一共有三万多人愿意跟着他去徽州府,其他人都留在城里,金声带领浩浩荡荡军民,走出铜陵五公里时,吴阿楠带着部下赶到,他看到金声已经撤出铜陵城,心里放松不少,立马敢上前,向金声问好。
金声见他前来,眼眶一热,半年不见,吴阿楠也从一个年轻小伙子变得有些沧桑,心里也一阵愧疚,是战争让一个请您才俊变成杀人机器,吴阿楠和他说道:“侍郎大人,末将本想去城内,没想到大人已经出城。”
金声故作不高兴和他说道:“是不是以为我这个糟老头很固执,要死守在城内?”
吴阿楠不好意思低下头,所有人都以为金声会固守铜陵城,换做一般人,谁愿意去他人之下,可金声不一样,他知道他对南直隶明军重要性,更知道朱由崧也在徽州府,他没有理由死守铜陵城,进而分散明军力量,他看见吴阿楠身后只有十来个士兵,也知道吴阿楠的囧境。
这一次跟着前往徽州府军民,其中有六千士兵,虽然大部分都是没有战斗经验新兵,金声却大手一挥,毫不吝啬从军中划出四千兵马至吴阿楠麾下,极大补充吴阿楠实力。
吴阿楠几乎不敢相信,侍郎竟然把压箱军队分一大半给他,这让他感觉到温暖和信任,金声语重心长和他说道:“阿楠,你和培传是我左膀右臂,这大明朝需要你们青年才俊,我一介老翁,火不了多久,以后还需要你们扛着大明走下去。”
吴阿楠虽说也是金声下属得力干将,但确实属于吴应箕派系,和金声还是隔着一层肚皮,今日金声对他厚爱有加,不免更加坚定支持金声抗清。
“侍郎大人,晚辈愚笨,或许不善于表达,但以后大人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晚辈也将誓死追随。”
金声让他莫要激动,先撤到徽州府,吴应箕等人也在徽州府,等抵达徽州府后,金声要再一次建立一支军队,再乱世中,必须要有一支军队,没有时间训练新兵,那么就要从军队数量上压到敌人。
在他的命令下,吴阿楠率领四千军队在前开路,而郭渊在击败刘良佐后,让副千总蒋隶带领一般士兵北上接应金声,在半路上要吴阿楠带领四千兵马,蒋隶心里大为惊讶,怎么吴阿楠瞬间恢复将近一半兵力?
他虽然是狼喉营副千总,可另外一层身份是情报部秘密官员,只有徐仁才和秦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仅仅是负责军中各级将领思想动态,还要承担友军变动情况,一旦友军出现反叛、背刺等情况,及时向情报部和指挥部汇报,意见本部遭到友军出卖和背叛。
看见吴阿楠恢复斗志,意气风发带着兵马风风火火向徽州府开拔,他想知道吴阿楠在两天时间内,怎么会有这么多兵马,但是又不方便明着问他,只好是带着部下过来接应。
吴阿楠也看见蒋隶,知道他是狼喉营副千总,一定是郭渊派他来接应金侍郎,于是策马来到他的身旁,和他交流起来:“蒋千总,郭将军在青阳城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