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诸多藩王掀不起浪花,但是这些大大小小抗清义军却让人头痛,叶臣决定集中优势兵力,从北门进攻,东西两门各布置五千兵马,留下南门让义军突围出去,进而和进攻徽州府的田雄,于永绶,卜从善三军南北夹击消灭义军。
他作为军事主将,发布的军令全军都要不折不扣完成,问下手边一员将领:“明日集中主力从北门进攻,张总兵,还有多少门火炮?”
张天禄是一个颇有能力的明军将领,跟随叶臣入驻太平府后,以最快的时间将本部火炮和勒克德浑留下的火炮集中起来。
“都统,我军尚有炮三十五蹲,其余火炮皆毁。”
“能使唤的火炮全部集中到北门,明日从北门强攻,五天内必须攻占太平府全境,最先入城者赏银万两,总兵以下耀升三级,城中一切尔等尽取。”
叶臣让将领们回营准备,唯独留下张天禄,和他商讨具体进攻,芜湖大战黄得功大军全军覆没,张天禄等叛徒被天下世人所鄙夷,使得他只能一条道走到底,死心塌地跟着清军,为消灭残余明军立下汗马功劳。
“豫亲王催得紧,大军连日征战,士气也有些低迷,大将军这次去支援湖广地区,又带走大部分精锐,我军实力大不如前,依我之见明日白天强行攻城,攻下最好,攻不下,夜间和城内反贼谈一谈。”
叶臣怎会不明白张天禄的言下之意。“嗯,有几分道理,继续说说。”
“只要拿下太平府,任务就算完成,这城中守军也不再是刚刚拿起武器的百姓,和我大军数次大战,也算得上一只精兵强将,不可以小瞧。”
张天禄是汉人,很了解汉人,他继续和叶臣说起他的想法。
“我军尚存火炮数量和威力也不足轰塌城墙,白日猛攻,晚上让城中反贼撤出去,让他们跑到徽州府,等红衣大炮到了,我军和田雄等围攻徽州府,有这红衣大炮,还愁拿不下徽州府吗?”
“张总兵,为什么不让田雄和我军前后夹击呢,刚才和其他人不也是这么商定吗?”叶臣有些好奇张天禄,此人脑子有十八个弯,太狡猾了,还好投靠依附大清,否则将是一大劲敌。
叶臣这一问,张天禄作为一个前大明军官,把他真实想法告诉了他。
“养寇自重。”
“说来听听?”叶臣右手小拇指突然一个抖动,让张天禄继续说下去。
“这大明天下迟早属于我大清,这天下也有太平一天,我们古人有一句古话,都统可曾知否?”
“请讲”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亨。”张天禄十足的奸诈小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表面为叶臣出谋划策,实则是为他今后前程考虑,他看的很清楚,作为一介叛徒,背他叛了汉人江山,已经回不到那边,只能黑着心跟着清军厮混下去,但清军对掌握兵权的汉人将领也不放心,为了有个好前程,也为了保护自己,他很有心机建议叶臣养寇自重。
叶臣忽的一下不怒自威,狠狠反驳张天禄。“张天禄,你是汉人,可能还不了解我们,不像你们有那么多小聪明,记住,你这只是小聪明,你只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却丝毫不顾大清江山社稷。”
张天禄没有想到叶臣竟然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更没有想到满清高层齐心协齐,以占领全国为己任,越想心里越惊,害怕叶臣会加害于他。几乎是匍匐在叶臣脚下,祈求叶臣饶他一命。
“你有这点小心思,实属正常,只要拿下太平府,消灭伪明,我保证你荣华富贵,你的子子孙孙都会得到荫庇。”
得到了叶臣保证,张天禄总算是从惊慌失措中镇定下来,他阴险建议叶臣从北门强攻,他领本部五千兵马在南门伏击,争取将守军全部消灭在太平府,然后兵合一处直取徽州府。
叶臣断然拒绝他作战计划,叶臣想的是借汉人的手清除汉人,让太平府义军从南门突围后和正在进攻徽州府田雄汉军交战,八旗兵坐收渔翁之利。
“明日你部为先锋,从北门强攻,攻破太平府,这城中一切你军尽取三天。”叶臣老谋深算,他同正在前往应天府接替多铎的洪承畴关系微妙,眼前这位诡计多端的张天禄又是洪承畴心腹,让他不得不防。
清军正在养精蓄水准备攻城,城内一切照旧,秦楚食用晚饭,总觉得清军肯定有新的变化,被调离清军肯定是去湖南或者是江浙一带,清军临阵换帅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拧着眉毛左思右想,联想到湖南和江浙战场,思路豁然开朗。
原来是这样,清军做法表明正式放弃围点打援,而是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湖南和浙江明军,这里反而成了一块鸡肋,吃下去要花点精力,放这里又影响全局。
想到这里,秦楚感觉到在迷雾中找到了一丝光明,虽然城中军粮不足,同理而言,清军后勤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有北方资源源源不断输血,但运输途中损耗更多,在太平府拖住清军的同时,他也要突围出部分军队,在外围牵制清军,让清军首尾不能相顾。
他呼唤在门外执勤的左昌,让他把马锡和聆听阳请来。
“左昌,去请马把总和聆把总请来。”左昌得令后,很快就把正在练爆发力的马锡和轮休的聆听阳请到了秦楚住处。
秦楚有些兴奋,马锡见他心情好,有些而打趣地说道:“秦千总这么喜悦,莫非找到了大量军粮?”
没好气的白了马锡一眼,秦楚对马锡永远提不起脾气。这人智商低的在禁军提督位置上就不觉得屁股慌吗?
一旁的聆听阳心想,秦楚找他们肯定是有重要事情:“千总,需要我们干什么吗?”
“我估摸清军这几天就要发动总攻,没有红衣大炮帮忙,想拿下太平府需要付出很大代价,请二位做好准备,等清军攻城呈现出疲态的时机,让左昌这小子领你们出城。”
马锡有些想不明白,问道:“出城?这是做逃兵?”
知道马锡肯定不愿意抛弃战友,秦楚将具体计划和他俩一一详谈。
“怎么会是逃兵,左昌熟悉地形,我在从其他各部中精选出本地之人,带着队伍冲出去,这崇山峻岭躲起千把人不是大问题。”
“清贼有五六万人,就我和马把总两部,不过千人,冲出去后也无多大作用,我聆某愿意和此城共生死,还请大人成全。”聆听阳就想跟着秦楚一起战斗,邱意浓被秦楚揍了一顿后,他明白了狼爪营在军中的处境,所以他对义军也没有多少感情。
“胡扯,还没有到死的时候,我给你们出一个点子,你俩记住这些话,突围出去后要坚持一个原则,碰到清军,打不过就跑,清军前脚走,后脚就骚扰,一定不要和清军硬碰硬,有机会就吃掉少量清军,如果没有机会就按照接下来的计划行事。”秦楚把游击战精髓说的淋漓透彻,至于马锡和聆听阳能吸收消化多少,就看两人的悟性。
“为什么不在南门突围?”聆听阳还沉浸在秦楚教他的游击战作战方式,这是他从没有接触过的全新作战方式,对秦楚接下来的计划反而没有放在心上。
“你都说了为什么不在南门突围,不仅是我们,清军主帅也能够猜测我军会从南门突围,绕过泾县和徽州府守军汇合,人家都看透了,还从南门突围,岂不是自投罗网,让清军阴谋得逞吗?”不知不觉中秦楚对小格局战争越来越具有全局意识,不再局限于打打杀杀,而是善于从敌人角度来分析,这样可以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可以逆向思维对敌人进行反制。
“南门就是死地,清军内部有没有矛盾我们不清楚,可我们从南门突围,往东南是泾县,又必须绕过泾县去徽州府,宁国府前些天被攻占,可以推出清军不可能单独留下徽州一府,目前应有大量清军围攻徽州府,去徽州府那就是送死。”
“那我们去哪,往西边去?”马锡不解,既然往徽州府去行不通,那往西更不是走不通?
秦楚指着地图,江西北部还没有沦陷,山地更多,暂时还没有受到大规模战火侵袭,人口损失不大。
“去江西和南直隶交界处构建一道临时防线,清军在这里人数不多又人生地不熟,我们有一段时间在这里招兵买马,作为我狼爪营前锋,由你们在这里打头阵,突围之日我会把关培传一并带上,切记我们在这里汇合。”秦楚用手指在地图上用力一指。
马锡和魏叔夜定眼一看。
池州府?
“从池州府南下经安庆府,在池州府稍作停留,聚拢兵马给清军我们要去驰援徽州府假象,可实际上真正的目的是安庆府,在安庆府和池州府布置工事,建立一道强有力防线,和赣北明军遥相呼应,尽最大努力阻止清军长驱直下,有机会占领江西北部重镇,不能让清兵从北到南,从江西南部进攻福建,倘若清军由此进军,不仅彻底断绝我军同湖南,西南诸军联系,还会形成对浙江和福建包围圈,面对清军的堵截,两地军队除了战死,投降和出海别无选择,这个计划是多变的,要根据实际情况来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