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被尼堪分化瓦解,王得仁内心就越不满,这一路上都是他的部队冲锋在前,虽然打得都是些三流明军,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现在尼堪公然分化金声恒军队,他作为金声恒副将,岂能任由尼堪胡来。
他一改之前唯唯诺诺表现,大胆向尼堪说不,尼堪还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黄毛突然大转变,刚才还是一副奴才模样,眨眼间就变脸,当着众人面反对他的意见。
“宋奎光是我军猛将,有他打先锋,我军定会所向披靡,末将还请贝勒爷调其他将领去山西更为合适。”
尼堪阴着脸问道:“那你认为谁去山西合适啊?”
尼堪这一问,王得仁还真的突然想到一个合适人选,既可以赶走叛徒,又可以恶心尼堪,他贼兮兮说道:“末将认为后军马光将军适合去山西,负责此次军粮护送,这一路上有他压阵,我军没有一个逃兵,让他去山西更合适不过了。”
尼堪被顶的胸口痛,本以为王得仁会是另外一个刘广雄,没想到还看走眼,此人还是一条部听话的狗,话不投机半句多,他离开前和王得仁说道:“哼,明日攻城,你部打头阵。”
王得仁也是豁出去的主,打头阵就打头阵,池州府军又不是徽州府军,有什么好怕的,他命令部队早早吃晚饭,为明天攻城做准备。
尼堪这一路清军驻扎在九华山,早就被明军发现,狼营当初在石埭县留下的资源和驿站,被关培传全部接过来,得到情报后他第一时间收缩兵力,只有少数军队没有来得及撤退,被清军歼灭。
其余军队都撤退到石埭县,副将陈火建议他在九华山驻军,利用九华山地势阻拦清军,这个意见被他拒绝,九华山是一个阻击清军前进步伐好战场,但是九华山也有致命缺陷,那就是缺乏水源,大军驻守在山上,居高临下进攻清军,会对清军造成大量损失。
但如果他是清军主将,会采取围而不攻战术,让山上几千将士活活渴死,又或者是直接绕道九华山,只需要数千兵马阻拦在九华山和石埭县之间的主干道,就使得九华山驻军成为一只毫无用处的摆设军队。
他站在曾经狼营的议事大厅,这里没有改变,狼营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现在还是什么模样,时过境迁这里已是他指挥部,他和秦楚一样,也住在二楼阁楼里,扭过头和身边一个将军沾沾自喜说道:“秦楚,你现在都是都指挥使佥事了,又还是徽州府总官兵,可以啊,不像我还窝在这个小城里。”
秦楚在前天晚上带着狼喉营前锋抵达石埭县,狼喉营中军、后军、三千民夫和辎重都还在后面,他刚刚踏入石埭县境内,关培传就接到斥候消息,有一只从徽州府来的军队,正往城中方向而来,他赶紧命令下属军队做好战斗准备。
结果来的竟然是曹宇宙,曹宇宙以前是他前锋大将,妥妥的自己人,关培传命令全军解除戒严,带着部下去城外迎接曹宇宙,曹宇宙可是单人单骑在前面开路,见到关培传气喘吁吁告诉他,秦指挥使就在后面,还请关总兵去接应。
关培传带着五千兵马去接应狼喉营,他一头雾水把狼喉营接到城内,在后面民夫和辎重也在第二天早上抵达石埭县。
当他看到秦楚正优哉游哉骑在马上,上前一把抓住马绳说道:“你来我这干啥?鞑子不是在你们吗?”
秦楚从马上跳下来和他说道:“去大厅看看,对了,你现在就把在外地军队撤回来。”
关培传不懂秦楚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出于对战友信任,他还是命令在外地驻军立即回城,等到达大厅后秦楚才和他说道:“清军有可能进攻池州府,而池州府首要目标就是石埭县。”
关传培问秦楚怎么就知道清军要进攻池州府,还首要进攻目标是他驻守石埭县,秦楚眼睛一眨,和他说是猜的,秦楚见他有些不悦,于是收起玩笑,和他说道清军提前进攻祁门县,表现十分反常,近一半徽州府军集结在婺源县,以他们战斗力,能够抵挡清军半个月进攻,而清军进攻祁门县受挫,很有可能主攻方向改成池州府,祁门县距离池州府不是很远,清军完全可以突袭池州府,消灭在池州府明军。
随后一天时间中,关培传接到建德和东流两地探子回报,确实是有一只规模胖的清军从徽州府祁门县方杀来,在短时间内占领东流和建德两县。
听到这个消息关培传有些难受,东流和建德市石埭县前沿阵地,轻而易举就被清军拿下,好在他及时把驻扎两地驻军调回来,军队损失不大,老百姓被虏走不少。
而秦楚却松了口气,他的判断没有失误,郭渊跟着他一起抵达池州府,对他判断能力发自内心佩服,终于在石埭县等到清军主力,这样一来徽州府守军压力会减少,秦楚和他悄悄说道:“让人回去报信,不得擅自出击,务必守好各自城池,就是最大胜利。”
郭渊很快就下去安排人手回去报信,而秦楚也和关培传商量怎么对付这只狡猾的清军,关培传在石埭县有一万八千人,狼喉营六千人,加上其他武装有两万五千余人,防守石埭县绰绰有余,但是秦楚却想在石埭县歼灭这一只清军,之前几次击败清军,都没有取得歼灭性战果,或多或少都让清军逃走一部分,这一次他想一次性解决在南直隶南部和江西北部清军主力。
把南直隶南部和江西北部连成一片,在洪承畴腹部放一把尖刀,使得清军首尾不能相连。
“秦楚,你想怎么打?”
“清军还不知道我来支援你,这些天我军就不露面,你就和清军打一次防守战役,让清军以为这里是一座孤城,守军力量也不过尔尔的错觉。”
关培传眯着眼睛问道:“你是说让鞑子放松警惕,但我们也没这个能力,全歼这么多鞑子吧?”
秦楚还不知道这只清军主将是谁,只知道是江西总兵金声恒军队,此人在历史上投清后又反清,所以这一次他目标就是把这只军队成建制改头换面:“只要把真鞑子干掉,那些假鞑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关培传任由秦楚自由发挥,秦楚却突然说道:“石埭城里那条地道,你们还在使用吗?”
当初秦楚就是利用地道孤注一掷,从地道绕到尼堪中军后方,发动奇袭才击败尼堪。
关培传却和他说起这条地道已经被废弃,因为地道出现多次塌方,修复三次都未能使用,只好放弃这一条地道。
“地道出口呢?”秦楚问起地道出口,这一次清军中或许就有尼堪部下,肯定也会防备明军从地道偷袭,或许清军还会从地道反过来偷袭石埭城,所以他很担心地道出口,会被清军利用。
“你就放心吧,出口早就填平,我现在都不知道出口在哪个地方,鞑子要是能找到,那还是有本事。”
关培传囤积在城里粮食,因狼喉营到来有所紧缺,城外百姓也纷纷到城中避难,城中失去井然有条秩序,光是这一点,郭渊就对城防军竖起大拇指,徽州府各地都有城防军,城防军维持城市秩序这一块很有心得,关培传每天都要花费半个时辰维护城市内秩序。
秦楚领狼喉营在内城休息,同时让关培传注意保密狼喉营到来消息,莫要走漏风声让清军有所防备,关培传也实在,发出告令,有私自出城者斩首。
顿时城门附近五十米,没有闲杂人等出没,秦楚也可以在城内好好休养,三千民夫也跟着在内城休息,秦楚躺在内城城墙上,感受到这里曾经经历过多么惨烈厮杀,宁大、史纲等忠义之士都长眠在这里,这是他打下来的第一块根据地,也是他的发家之地,这里承载他太多回忆,此时此刻,他要再一次带领狼喉营为这座城市战斗。
城外清军大营,尼堪在九华山山顶上举目望去,明人土地真是太大,太肥沃了,光是在南直隶就反复征战,始终不能歼灭金声等人,这一次他要下血本歼灭南直隶抗清势力,为了打好这次战斗,在太平府李栖凤部将会得到刘良佐和刘泽清支持,二刘回到原有封地,分别带出来三万兵马,一并并入到李栖凤军中,和李栖凤一起进攻宁国府。
在赣州时他和叶臣私底下商议,他从从西面进攻池州府,李栖凤从背面进行宁国府,拿下这两府后,大军从西北和东北两个方向夹击徽州府,而在江西的金声恒余部从南边进攻徽州府,三路大军同时进攻,最终把徽州府军围困在丛山关,达到全歼的目的。
他一直惦记在石埭县被秦楚击败惨痛经历,那是他第一次被虎蹲炮击伤,这种明军独有小型火炮,和红衣大炮相比就是小孩的玩具,可就是小孩玩具把他击伤,导致大军几乎都丢在石埭县这座无名城市,也使得他兵力一直处于不足状态,在太平县被击败,退守到旌德县,又被击败,不得已只能是推到徽州府,得到叶臣从前线调回刘泽清两万多人马援助,大军据守从山关,哪晓得两万多人马,还是没有守住丛山关,被狼营破关而入,最终只有他和刘良佐,刘泽清等少数人逃出来,数万大军全部扔给狼营。
这种耻辱烙印到骨子里,必须要用明军鲜血来洗涤,这一次他要洗刷耻辱,重回巅峰。
明天让王得仁攻城,让这个死脑机涨涨记性,敢和他唱反调,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在晚上睡觉前他又想到在石埭县失败,具体原因是被秦楚带兵从绕到大军后面。
这个问题他之前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但是今晚脑光子灵光一现,突然想到石埭城内是不是有一条地道?
这条地道通往城外,让秦楚可以带兵从地道通往城外,对他发动致命一击,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重新穿戴好铠甲,命令在外面守候八旗兵侥唤醒马关,让马关和他一起去当初被击败地方看一看。
马关从被窝里被叫醒,打着哈欠来到他面前,尼堪作为他的新主子,他的荣辱都和尼堪绑在一起,尼堪命令他率领五百骑兵,和他一起去当初被击败地方看一看。
他有些担心问道:“贝勒爷,这大晚上的,要是被明贼半道袭击可怎么办?”
尼堪可没有把关培传军队放在眼里,“哼哼,我军从徽州府进攻池州府,你可看到有明贼抵抗,都是一些散兵游勇做无谓抵抗,躲在城里哪还敢出来?”
他有狂傲资本,扔下金声恒等数万大军在徽州府做诱饵,成功摆脱和徽州府军正面对抗,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攻池州府,他计划在五天内拿下石埭县,然后挥军北上,进攻青阳县,拿下青阳县后,直接进攻南直隶明军大本营铜陵县,把金声等明贼首领全部消灭,池州府只剩下在贵池县吴阿楠部,占领池州府全境指日可待。
马光滴着脑袋,说道:“奴才遵命,这就去点兵陪同贝勒爷,去石埭城外打探敌情。”
尼堪深夜领兵往石埭县而去,王得仁和宋奎光坐在一起,宋奎光对尼堪让他打头阵很是不满,石埭县明军实力也不弱,城墙被狼营加固后,想短时间拿下还是有些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