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叶向高终于到了京师,进了内阁,当然,和历史稍有不同的是,首辅还是方从哲,叶向高为次辅,再加上刘一燝和韩爌两位阁员,内阁一共是四个人。叶向高是王化贞的座师,当然支持他,而这时的兵部尚书张鹤鸣和熊廷弼关系很不好(当然,朝中和熊廷弼关系好的很少,包括楚党中人,因为熊廷弼嘴巴太臭,得罪人太多),因为熊廷弼曾经骂过他和叶向高不懂军事,是两个大草包。他很欣赏王化贞,在他的纵容之下,朝中已经有人放出风声,认为应该让熊廷弼下台,让王化贞去当经略,总领辽东事务。
朱由校觉得现在这样经抚不和,显然是不利于辽东事宜的,于是在熊廷弼出关来到右屯时,尝试提出由熊廷弼节制王化贞,一起守好广宁。
这下叶向高不干了,他支持王化贞不受熊的节制,并向皇帝上疏,称:“欲化贞受其节制,则举朝之人皆以为难行。”
不久王化贞上奏,认为如果朝廷给他专事辽东之权,他只需要六万兵,就可在明年三月荡平辽东,熊廷弼则认为他是说大话,两人开始用奏折吵架。
京营的捷报,使得京师成了欢乐的海洋。前不久毛文龙的捷报已经让京师人兴奋了一回,毛文龙不过斩首几百,而这次则是斩首一千四百多,真夷都有六百多哟。而群臣也是交相祝贺,都觉得有王化贞在,辽东形势一片大好,建奴即将被一举荡平。
所以当年轻的皇帝再次提出要用熊廷弼节制王化贞时,大臣们的反应是愤怒。明明是王化贞立了这么大的功,熊廷弼躲在后面玩他的以守代攻,现在竟然要王化贞受熊大嘴的节制,有没有搞错呀。首先在叶向高的示意下,左光斗出列反对,认为王化贞的一举荡平符合实际,现在毛文龙和京营的捷报就是例证,而熊廷弼的守而后战只是徒耗国帑,难见成效,且其置辽东汉民于何地。
然后群臣纷纷上奏,大都是支持王化贞而反对熊廷弼的,包括叶向高,刘一燝,韩爌等内阁中人和兵部尚书张鹤鸣都是支持王化贞的,他们都是东林党人。方从哲则是支持熊廷弼的,而且他认为须在经略和巡抚中选定一人,专任辽事,事权合一方能取得成效。
朱由校见形势不妙,只得将这个提议做罢,群臣见皇帝终于低头,不再坚持自己错误的意见,都大感欣慰,觉得这小皇帝虽然眼光不行,但至少在接受意见方面比他爷爷要强得多。
皇帝将方从哲等内阁中人及兵部尚书留了下来,一起来到西暧阁。大家坐下后,朱由校将近卫军众将的奏折发给大家传看,看完后,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各位爱卿看了后觉得如何,朕想听听真心话。”朱由校扫视了大家一眼,“本兵,这是你的职责,你先说吧。”
张鹤鸣嘴唇动了两下,却没有说出话来,他轻轻地咳嗽了一下,然后道:“杨同知所言,只是其一家之言,且杨同知年岁尚轻,识人之术未必就可为真。”这话就有点强词夺理了,皇帝先就说了是近卫军三将合写的奏折,周遇吉和曹文诏可已经是成年人了。朱由校没有理他,看向叶向高。叶向高道:“王化贞欲为皇上一举荡平辽东,还我大明江山,其心之诚,其意之真,天下可共鉴之。若是以熊廷弼节制王化贞,则天下人不明其理,广宁军中人心浮动,恐有碍辽东之事。”
方从哲反驳道:“王巡抚心诚意真,这个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凭心诚意真就能荡平辽东,反正臣是不相信的。臣建议,不是用熊廷弼节制王化贞,而是调王化贞于别处,将辽事专委于熊廷弼。”
这下让叶向高等人找到了借口,刘一燝道:“如首辅大人所言,他日如熊廷弼败坏辽事,则又如何?”意思很明显,如果熊廷弼败了,那你这个提议的人到时如何说。
却不想方从哲直接道:“如是熊廷弼日后败坏辽事,罪在经略,则责亦在臣。”这是把自己和熊廷弼绑在一起了,如果熊廷弼有罪,则方从哲只好下台了事。
朱由校立刻跳出来做和事佬:“各位爱卿何必做此意气之争。这样吧,明日朝会时,所有大臣均选择辽事之支持者,到时以人数多少而论,不可让经抚之事久拖不决。”
第二天是十一月二十日,早朝时,皇帝先说了规则:“昨日首辅愿意以自身保熊廷弼专事辽东之权,今日朝会,各位爱卿选择支持经抚中的一位,选择多者即留于辽东,少者另调他用。”
昨天各位大佬放风出来,说今日要选择支持经抚中的一位,大家都摩拳擦掌,要将熊大嘴掀了下来。
皇帝刚刚讲完,方从哲第一个出列道:“臣方从哲,愿保熊廷弼专事辽东之权,若他日熊经略行为有差,朝廷问其罪,臣愿与之同罪。”
首辅如此不讲规矩,底下的群臣都懵住了。首辅这是将自己的前途和熊廷弼绑在一起了,那让后面的人如何说呢?他们可不愿意与王化贞绑在一起,左光斗首先出列道:“臣等觉得,现今毛文龙和京营都捷报频传,证明辽东形势一片大好,而两捷均为王化贞所主持,则辽东经抚之争,臣觉得应该由王化贞主导辽事。”
这话给那些东林大臣提了醒,以后的事谁也不能预知,但现在的两次捷报可是与熊廷弼半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不会象方从哲那个笨蛋一样把自己的命运和熊廷弼绑在一起,但王化贞是自己东林人,熊大嘴不过是楚党,非我党类当然是其心必异,何况战场上的事,谁说得准呢,万一王化贞成功了呢?至于失败,那有什么关系,再换一个自己党内的人不就行了吗?不让其他党人得势,保住东林一党独大才是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