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领静静地听着自己的任务,不时会提出一些问题,卢象升也一一解答。最后他说道:“剿灭建奴,这便是最后一战,诸君努力。此战若将建奴清理干净后,大家便可以去讲武堂了,所以一定要稳,特别是不能放过建奴头领。建奴普通士兵没了主子,自然就跳不起来了。”
众将散后,杨三道:“下官还有些担心,想要再入沈阳城,自己亲自看着才好。”
卢象升道:“也行,你重点看着西门的硕托,满将军带队进城后,你亲自当向导。东门那边,你给我安排一个人就行了。”
第二天上午,近卫军开始布阵,将大炮推进到城墙外五百步处,全军饱食。刚到午时,大炮开始轰鸣,专门攻打南城门及城门两侧。只用了几轮开花弹,便将城墙上面的砖石打得四溅。
近卫军停止发炮,开始喊话,内容不外乎奴酋已死,早日投降可保得头上首级。否则城破之后,寸草不留。德格类晒笑道:“这开花弹也不过如此而已。明军不过是空言恐吓而已。”
他这话倒是很有道理,因为开花弹已经差不多用完了,卢象升派去催取的人还在海上走呢。不过卢象升根本不慌,即使两边献门的计划都不成功,他估计沈阳的粮食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所以取沈阳只是迟早的问题,不过如果能够少损失一些近卫军士兵的生命而拿下沈阳显然会更好一些。
白天的炮击就如此草草收场,让后金众人松了一口大气。更是让岳托受尽了其他人的奚落,岳托不以为意,只是下令,今天晚上要加强城门防守,防止明军夺门。
硕托自告奋勇要求去把守东门,因为他的府邸在东门附近,所以岳托也不疑有它。他自己守南门,西门交给德格类,北门交与杜度。
杨三与范文程约好时间后,留下两个锦衣卫在那边,自己来到硕托府中。硕托兴奋地说道:“杨佥事,我正好守东门,今晚一过,代善的梦想就此破灭了。”
杨三笑道:“一切有赖贝勒了。学士说了,日后大家同殿为臣,还要请贝勒爷多多照拂。”
硕托大笑道:“好说好说,日后我们互相帮忙,这样才容易在朝廷中立足。卢学士定的是什么时候?”
杨三道:“贝勒,卢学士说寅时开门。举火左三圈为号,右三圈回应。”
硕托道:“我带的是正红旗四个牛录,他们都是早就跟着我了的人手,到时开门绝对不会有问题。”
晚上寅时(半夜三点),近卫军已经等在了东西两城门外,因为不能确定内应是否可靠,所以只是对士兵们说,到这里来看有没有机会偷偷爬进城去。
这时,满桂看到城墙上出现一支火把,向左挥动三次。他立刻让信号兵拿出火把,点燃后向右挥动三次。然后让士兵慢慢前进,接近护城河。
只听到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吊桥先放了下来,然后城门慢慢地推开。满桂回头道:“记住自己的位置,一旅三营守住城门,不要让人跑出去。”
他提着长枪进了城门,杨三在门口迎接道:“满师长,这是硕托贝勒。”硕托拱手为礼,满桂满面笑容地说道:“贝勒爷立此大功,可喜可贺。”
硕托笑道:“不敢,还请满将军吩咐。”
满桂笑道:“就请贝勒为我军带路,先抓住令尊再说。”
硕托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他从知事以来,就没有尊敬过代善。一会儿才想明白道:“硕托这就带满将军前去抓住代善,以解我心头之恨。”
而这时在西门,范文程遇到了些麻烦。本来德格类经过白天的炮击后,对明军的攻击已经是明显轻视了,所以他守西门也只是来走了一路,吩咐了几句,就回去了。
他留下牛录额真泰尔思是个认真负责的人,一直到了子时还在带着他的手下巡视,范文程急得抓耳挠腮却又无可奈何,眼看着约好的寅时只有一个多时辰了,而城门口却还有满满一牛录的后金兵在巡逻。
范文程总算想了一条妙计,他让人在酒中掺了蒙汗药,又在家中做了些饼子,让家人挑着来到城门口道:“额真,小人见军爷们这个时候还在巡逻辛苦了,特意让家人做了些吃食,请各位军爷赏脸。”
泰尔思警惕地看着他,想了半天才指着他道:“你就是同文馆里的那个书生?”
范文程大喜道:“额真记性真好,小的姓范,现在是同文馆学士。”
泰尔思想了想道:“同文馆与我等又没有交情,你为何要送我们吃食,莫非你想灌醉我们,然后弃城逃跑?”他声音越说越大,最后把刀都抽了出来。
范文程大惊道:“额真冤枉我也,我只是看军爷们辛苦,所以才让人做了些吃食来慰劳军爷的。”
泰尔思拿刀指着他道:“你莫不是在吃食中下了毒药?你先试吃一下。”
范文程无奈,拿起一个饼子,几口下去,就吃了大半,然后用竹筒舀了一筒酒,咕喽几口喝完。然后看着泰尔思。
泰尔思笑笑道:“小心无大错,你给我说实话,为何要给我们送吃食?”
范文程谄媚地一笑道:“额真,如今局势紧张,如果有什么消息,可不可以和小的说一声呀。”
泰尔思的疑心终于除去,他拍了拍范文程的肩膀道:“你这人倒是很实在的,你放心,如果有什么事,我会让人通知你一声的。”
范文程作揖道:“谢谢额真大人,小的便住在前面小前街道,门口有一棵杨树的,很好找。”
泰尔思笑笑道:“大家先吃点东西,酒要少喝,一人一筒就够了。”
那些后金士兵本来就又累又饿,现在有额真这句话,自然是一拥而上,范文程大叫道:“各位不要急,每人都有,每人都有。”
那些士兵根本不理他,一人拿了两张饼,就着酒水开始大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