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舰队过了苦夷岛后,苦夷岛的向导告诉他们,继续向北是一片汪洋,但是在苦夷岛西侧,有一条大江奔腾而来,他们称为萨哈连乌拉,就是黑江的意思。www.youxs.org
颜思齐想道,莫非就是古书中所说的“黑水”、“弱水”、“完水”,也就是黑龙江?他来了兴趣,皇帝只是让他来占领虾夷岛,顺便探究北来的地理,黑龙江这地方不可不去。
在向导的指点下,舰队来到了黑龙江口,现在已经是八月末,已经过了黑龙江的汛期,江水清洌,海军们都啧啧称奇。有些南方的士兵都说道:”这可比大江还要清呢。“而北方的士兵则说道:”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清的河吗?我们黄河至少比它沙多一千倍。“
少一千倍也许有些夸张,但少个几百倍是没有问题的。进了河口不久,找了一个河湾,大家都下船来游泳。见惯了黄河的士兵们直接在江中饮水,出水后说道:”这可比井水更清呢。“
有个在家里读了点书的军官道:“不是说弱水见羽而沉吗?看来书里面说的有时不大对呀。”
颜思齐笑道:“孔有德,你就只记得这个,你怎么不记得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众人一起大笑,那军官孔有德窘迫地笑道:“纳妾,平常事尔,毛东江也有三房妾室呢。”众人笑得更是大声。
天色已晚,这时候侦察船没办法探查情况,于是舰队便在河口附近找了一个港湾停泊下来,颜思齐带着亲卫巡查了警戒,孔有德上校是旗舰的大副,他小声对颜思齐道:“都督,皇上只让我们进占虾夷岛及附近岛屿,我们跑进内河里,没有问题吗?”
其实这是很多东海舰队军官的想法,大家是海军,现在跑到内河里,皇上会不会觉得都督自作主张?
颜思齐笑道:“这个你放心,在调我来虾夷岛之时,皇上还给过我一封密旨,让我在适宜的情况下,探查通过海路来威胁蒙古人的可能,其中就提到这黑龙江的事,所以我们是奉旨而行,你们不用担心?”
孔有德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有些担心地问道:“从这河口进去,可以到蒙古人的领地吗?”
颜思齐道:“皇上也不确定,所以只是说让我们试一下,成了固然好,不成也可以调查这黑龙江的水文情况,皇上说这两岸可是能产大量粮食的区域,调查清楚地形等情况后,便可以开始移民了。”
第二天早上,舰队启航,向上游而去。不久斥侯船来报,前面便是奴儿干城,是大明奴儿干都指挥使司驻地。
永乐九年,大明正式开设奴儿干都司,为明政府管辖黑龙江口、乌苏里江流域的最高地方行政机构。都司的主要官员初为流官,后为世袭。其境内的蒙古、女真、吉里迷、苦夷、达斡尔等族人民,多以渔猎为生。辖区内分置卫所,明朝政府还任命各族首领掌各卫所,给予印信,仍其习俗,统其所属,以时朝贡。贡物有海东青、貂皮、马匹等土特产品,相当于内地的赋税。建州女真兴起后,奴儿干都司辖区与大明的联系被切断,其朝贡对象改成了建州女真。
明朝战舰的到来,使得奴儿干城沸腾了起来。自宣宗时内迁奴儿干都司于三万卫后,近两百年不见明朝军队前来,但各卫所仍奉明廷为主,很多老人看着船上熟悉的明朝旗帜,不由得泪流满面。
而奴儿干城的繁华也让东海舰队看得目瞪口呆。其实奴儿干城一直是堪察加半岛、千岛群岛、苦夷岛、虾夷岛和大陆黑龙江流域的物品交易点。颜思齐甚至在这里看到了丝绸,真是搞不明白是从哪条路径弄来的。
而在奴儿干都司府现在是有都司的,都司叫周同金,名字是汉人的名字,不过血统如何那就不知道了,据他自己说,其五代祖以后一直都是娶的当地人,但汉人论血脉时只以父系为准,所以不管他血统如何,都是名符其实的汉人。
周同金将颜思齐接入都司府中垂泪道:“久不见故国衣冠,今日一见,可要告祭祖先才是。”
颜思齐道:“如今大明已经平定了叛乱的建州,当今皇上要继续成祖之时的开拓之策,重开奴儿干都司指日可待。虽然现在你有都司之名,但是你无兵无将,根本只是一个钟头而已,我的海军又不能借于你,看来只能等朝廷来人了才能重建呀。”
周同金忙道:“颜都督,不知可否麻烦您留一支偏师驻扎在此一月,一月之后,这奴儿干都司便可建立起来了。”
颜思齐道:“先要说好,我可不能借兵于你征战,我海军终究不习惯陆战,想帮也帮不了。”
周同金摆手道:“不用天兵帮忙。小的外公家是达斡尔族长老,达斡尔骑射极精,只要有天兵驻扎在此,小的一个月内便能组成一支五千人的军队,守卫奴儿干都司绰绰有余。”
颜思齐道:“这个不难,本来我们也要在这里驻扎一支舰队守卫,当你的后盾我们乐意之至,只要你能够在奴儿干城建立自己的势力,这都司之位,你可要坐稳了。”
颜思齐留下了几艘大船在奴儿干城外,然后继续向上游驶去。周同金穿着明朝军服,带着几个心腹去了外公家。他的舅舅巴哈布盛情迎接了他,将他请进了大堂之上,坐在仅次于他外公的座位上。以前受尽冷遇的周同金心中感慨万千,也进一步对自己的计划有了信心。
巴哈布将堂上的达斡尔族长老一一介绍给周同金,最后说道:“这是我最喜欢的嫡亲外甥,大明奴儿干都司周同金。”
达斡尔族长老们一个个与周同金见礼,都盛赞周都司年轻有为,一定能带领各族人民在大明的统治下建设好奴儿干城,使大家都过上幸福的生活。而在这之前对周同金爱理不理的样子已经全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