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的人会意掏出手机叫了医生。
苏欢不忍地别过头，也按住试图去救季琳的夏妍妍。
生死关头，人命要紧。
骤雨抽打着车窗，连成一道绵长的雨线，被风一吹，如雾，如烟。
一道道闪电亮起，客车后排传来隐忍而压抑的呻吟，暧昧的声音在残暴的风雨中尤为阴暗，夏妍妍紧紧地闭上眼，捂住耳朵不敢听。
黑色的客车在雨中缓缓前行。
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一路朝着宋年在郊外置办的房子开去，当车子停下的瞬间，身后的声音戛然而止，苏欢没敢回头，紧紧地护着已经痛得喊不出声来的夏妍妍，“不是去医院嘛，这是哪里？”
与季琳的狼狈不堪不同，宋年从始至终都是优雅，穿着整齐的，他脱下外套朝瘫痪在一边，光裸着身子的季琳扔去，“披上。”
季琳倔强地将外套挥到地上，颤抖着手去捡被撕扯不成样的衣服。
她呼吸还没有平复，粗重地喘息，冷冷地直视着他，“你还想赖账吗？”
宋年也不怒，勾起外套亲自给她披上，心情愉悦地声音都温柔了许多，“医生在里面，听话点，别耍脾气，别忘了，现在你们三都还在我手里。”
说完，他掸了掸裤子的折痕，起身下车。
车上的其他人立即将夏妍妍抱起，苏欢生怕他们伤害自己姐妹，伸手就要去拽，“你们想干什么，把人放下。”
“放下，你能把人抱进去？”宋年站在透明的雨伞下，双手插兜反问，夏妍妍的情况一看就不容乐观，想自己下来走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虽然不甘心，但他说得对，自己确实抱不起来，苏欢愤愤不平地放下手，转身打算去扶季琳。
穿好衣服的季琳低着头沉默地避开她的手，慢吞吞地下车。
“季琳，对不起，刚才是没办法，”苏欢愧疚地上前道歉，“妍妍之前流过产，子宫膜本来就薄，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你能理解的对不对？”
季琳抬眸，冷冷地看向她，眼神淡漠得可怕。
苏欢顿了下，握紧了双拳。
等进了屋子，医生已经带着设备等候多时，粗略看了下夏妍妍的情况，便吩咐着人将她抬到二楼，“有小产的迹象，先试不试能不能稳定，要是情况紧急必须及时送到大医院做手术。”
“那怎么办？我就说了，赶紧把人送医院去，宋年，我告诉你，要是这孩子没了，景明远绝对跟你没完，到时候整个宋家都得完蛋。”
这一晚经历了这么多，要不是身边有姐妹陪着，苏欢早就崩溃了。
宋年若无其事地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偏过头去，身后的下属立即给他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圆润的烟雾，无所谓地耸肩，“随便。”
那个家早就该散了。
软硬都不吃，苏欢也拿他没招，恶狠狠地磨着牙冷哼了一声，决定先静观其变，看看夏妍妍的情况到底严不严重。
被搬到床上时，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夏妍妍痛得醒了过来，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肚子，当确认弧度还在时，松了口气。
医生正在戴口罩，见状安抚了句，“没事，你再眯一会儿，我给你检查检查。”
夏妍妍的下身已经麻木，她只能感觉到那温凉的触感，不知道是水还是血，她苍白着脸点头，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
“孩子几个月了？”见她睡不着，医生跟着搭话。
夏妍妍分出一丝精神回答，“六个半月。”
医生继续问，“哦，那快生了，之前都还还好吗？有过流产的迹象没？”
“有一次流了一小点血，不过很快就止住了，”夏妍妍仔细回想，好像上次林婉华将她带到医院，也是因为受惊吓才导致的肚子疼，“我之前流过产，给我孕检的医生说过我子宫膜比较薄。”
“没事，孩子都这么大了，不严重，”医生又按了下她的下腹，“这里痛嘛？”
夏妍妍点头，他接着往下问，“阵痛还是？”
“一阵一阵的，绞着痛，医生我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了，千万要保住他。”怀孕之后，夏妍妍也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知道要是孕妇小腹阵痛代表什么。
医生没接话，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问助手拿过仪器准备做妇科检查。
……
“怎么样？”医生出来的那刻，苏欢就跟在手术室等妻子生产的丈夫一样，紧张地跳了起来，搓着手问，“大人和孩子都没事吧？”
医生没吭声，径直朝着宋年走去，“孕妇的情况不太妙，有先兆流产的症状，还是赶紧送到医院比较好，你要是觉得不方便，设备齐全的私人诊所也行。”
他是宋家的家庭医生，知道宋年的为人，认定里面躺着的那个多半又是被他给玩伤的，真心地提建议。
“先兆流产？！”
在旁边听得真真切切的苏欢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堪堪扶住墙壁才没倒下。
季琳也开始慌了，拽着宋年的衣袖，“救她，无论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不就是想要这具身体嘛，反正已经脏成这样了，给谁都无所谓。
宋年好似早有准备，从听到医生的诊断开始就不意外，也不知道从那掏出一份合同递给她，“只要你签字，我就送她去医院。”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季琳发誓从今以后，直至死亡都不能离开宋年身边。
这不是条件，而是卖身契，还是永生的那种。
季琳拿着合同的手都在抖。
“我不同意，”夏妍妍扶着墙走出来，脸色苍白得像纸，“季琳，你不能签，你才二十九岁还有大好的时光，不能也不该就这么浪费在这里，你好不容易才从他身边逃开不是嘛，而且医生刚才也说了，先兆流产只要休息好就行。”
刚才他们在里面，医生很明确地表示她现在血已经止住了，胎膜也没有破裂的迹象。
宋年把玩着笔，皮笑着说，“你真觉得有我在，她能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