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妍妍紧紧攥着拳头,深吸了一口气,伸手要去开车门。
景明远的声音从车顶传来,“不许出来。”
他的命令,夏妍妍没有听,她没办法坐视不管,更没办法让他一个人面对不该他面对的一切。
打开车门的瞬间,抬着头冲上面大吼的人,目光炯炯有神地发着绿光,无数的手朝她伸来,夏妍妍抱紧双臂挡住胸前,扯着嗓子跟着大喊,“冷静点!”
吼声在高速上连绵不断地回荡。
“你们现在闹成这样有什么用,别忘了还有家人,还有孩子在等着你们!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赶紧下高速嘛!要逃命也好,要回家也好,都得先冷静下来!”
女声尖锐的优势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夏妍妍对着怀里抱着哭闹不停孩子的女人说,“我也是母亲,我知道你在着急心疼什么,但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要冷静下来,为母则刚,你孩子还这么小,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她唯一的依靠只有你。”
“在场的各位或是父母,或是子女,或是丈夫,你们背后还有必须守护的家人,这种时刻,众生平等,我和我丈夫哪怕平时再有钱,此时我们也是一样的,我们有着共同的期许,就是平安地从这座高速上走下去!”
现场逐渐安静了下来,孩子的大哭声格外响亮,众人面面相觑,无声地退开了。
不可否认,当那些人让开的时候,夏妍妍松了口气,她往前走了一步,景明远撑着车顶跳了下来,站在她身边,薄唇微启,清冷地指挥着,“先移出一条道来,等到有信号的地方立即报警。”
信号塔正好塌在高速上,阻断了前方的路,要想下去,只有后退。
景明远冲在前面,夏妍妍也没有闲着,跟在后面去安抚那些抱着孩子的家长。
另一辆车里的景外公等人见状,均是欣慰地点头,“我这孙子千不好万不好,唯一的优点就是眼光好,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的孙媳妇儿。”
安老高傲地微抬着下巴,“那是当然,我的徒弟能有差的,现在小一辈的早就成长起来了,用不着咱们这些老家伙了,你们也该放心地跟着我去海城看看了吧。”
景外公还在迟疑,“这心那是说放得下就能放得下的。”
“你是我不管,但老李你怎么想的,我告诉你,你可别给我来冲动的那一套,都是一把老骨头了,也该让位了,你不想想自己,也得想想弟妹,她年轻的时候没跟着你享福,别老了还跟着你冒险。”
有景明远和夏妍妍在,他早晚都得走,但这个老李就不一样了,安老提醒道。
李老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说道,“你说得对,现在不比以前,不服老不行,我听你的,跟你一块走,老了老了,帮不上什么忙至少也得让后代们省点心。”
他们李家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在外地,唯一留在a市照顾他们两个家伙的只有长孙女李悦,只是那丫头性子纯良内向,又一心向往学术,博士毕业后更是直接留任当起了教授,他就是有再多雄心野志也没了发挥的余地。
如今a市出了事,他就算是真动了什么心思,也不得不考虑他那长孙女,无奈地叹了口气。
朱军赶来的还算是及时,他是廉政公署的本不管这些事,但是身为半山别墅区的富家子弟,相较于旁人他又知道地更多些,能让景明远出马的也就那么两三个人。
他摘下帽子跟车上的三位打了声招呼,“老爷子们好,明美什么时候回来的?好久没见了。”
景明美拘束地淡淡点头,“军哥。”
难得看见她这般内向,朱军惊讶地挑眉,点了点头,转身朝正在指挥交通制度的景明远走去,他带了交通队的人过来,大概地了解了情况之后,立马上任。
道路被移出一条路来,朱军过去信号塔倒塌的地方看了两眼,当看到明显是人为推塌的痕迹时,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这事是唐愈做的?”
景明远给专业人士让开了位置,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直接伸手夺了他肩上披着的风衣,抖了抖,拿去给夏妍妍披上,“外面冷,先上车。”
正在安抚人群的夏妍妍摇了摇头,现场遇险的女性不少,带着孩子处处都不方便,她能帮着一点是一点。
知道她的心思,景明远只劝了两句便不再劝,贴心地给她裹上了大衣,转身刚往朱军那边走,余光就看见夏妍妍将身上的衣服脱了转赠给旁边抱着婴儿的女性。
他的阿妍始终如此温柔。
景明远勾了勾嘴角,什么也没说继续朝朱军走去,两人站在倒塌的信号塔前,面对着一片狼藉,“应该不是他。”
他们几个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唐愈虽然性子冲突了些,但行事向来有分寸,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很少会牵扯到无辜之人。
“这简直就是反社会了,要真被抓到了,绝对死刑,”朱军生在军人家庭,正义感爆棚,一想到那些无辜涉死的路人他就愤怒,“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作死。”
网上的事早在各个圈子里传遍了,朱军他们自然也知道。
景明远目光冷凝,不发一言地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转头看向身旁愤愤不平咒骂连连的朱军,“家里的人安排好了?”
“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可能走,我和林梢都劝了小半个月了,也就我外公一人答应出去,”朱军无奈地摇头,沮丧地直叹气,“随他们吧,大不了到时候好生护着就是了,至于林梢他们的家人都是好说话的,随便找了个由头就给打发出去了。”
除了个别家庭选择坚守,其余有条件的能走都走了。
如今还不知情的大概也就是这里的普通居民。
朱军问道,“远哥,老爷子那边呢?打算什么时候走?”
景明远侧眸看了眼不远处的车子,回道,“也就这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