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胜负

第三百一十一章胜负

“哎,今次贫道受人之托,务必要保下几位大师的性命,怕是不得不与陛下为敌,”宁道奇摇头道。

“正好!”

苏子墨闻言,露齿一笑,幽幽道:“朕也想见识一下真人的‘散手八扑’,不如你我便以九招为限,只论胜负,不论生死,如何?”

宁道奇愕然,皱眉道∶“若是陛下以为,老道的散手八扑,仅仅只是八个招式,其中恐怕有点误会。”

“大道至简至易,数起于一而终于九。散手八扑虽可变化无穷,归根究底仍不出八种精义,否则不会被道长名之为八扑,不知我说得可对?”苏子墨挑眉道。

宁道奇哑然失笑,道:“那就依陛下之言,九招为限。”

“铮!”

一道清越的剑鸣响彻。

苏子墨浑身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呼,呼——”

场上似有风拂过,但围观众人,却是一清二楚得很,这哪里是什么风动?

分明是二人气机交锋,而引起的变化!

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氛,在场上蔓延,众人纷纷瞧得呼吸屏止,有些捉摸不清二人暗里以气机交锋多少遍。

高手交锋,往往胜负只在瞬息之间!

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待众人看向苏子墨时,却发现原本站立的位置已没了人影,却发现不知何时,苏子墨已出现在了宁道奇头顶上方。

剑锋划上虚空,剑光闪闪,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集中到剑尖处,天上星月立即黯然失色,两丈空间,直击宁道奇。

就在苏子墨进攻的同一时间,宁道奇也动了,似扑非扑,若缓若快,双手一抬,袖袍鼓胀弯拱,硬生生的接下了这摄人心魄的一剑。

“铛!”

那袖袍明明是粗布所制,在与剑尖相接之时,却发出了金铁之声。

宁道奇借力弹起,整个人如同轻飘飘的羽毛一般,冲天而上,须臾之间,便来到了苏子墨的身后,双掌划出一个充满线条美合乎天地之理的圆圈,拍向其后心。

未等他靠近,苏子墨好似后背长了眼睛一般,手中的长剑,不急不缓的迎上那一双手掌。

看得宁道奇双目放光,凭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苏子墨这一剑看似随意而为,剑锋所指之处,却是他手掌之间最为薄弱的地方。

“好剑法!”

在夸赞的同时,宁道奇的右手从袍袖探出,掌变爪,爪变指,最后以拇指按正朝自己刺来的剑尖处。

似宁道奇这等实力,手中有无兵刃,其实并无影响。

更何况,对他来说,双手便是最好的兵器。

指剑交锋,发出“砰”一声劲气交击声,狂飙从交触处在四外狂卷横流,声势惊人。

借着这股劲气,苏子墨足尖连点,迅速地朝着宁道奇贴近。

此刻,逍遥派的凌波微步已被苏子墨发挥到了一种极高的境界,纵使逍遥子再世,见到这般精妙的步法,也会自愧弗如。

剑光如电,剑势如风,而苏子墨手中的长剑,更仿佛像是与天地融为了一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宁道奇心口。

在场众人见识到如此精巧的一剑,皆是掩口惊叹,剑法到了这般境界,已非人力所能及,他们不禁心想,若是自己面对这一剑,应该如何应对?

这一想不要紧,无论是心高气傲的“邪王”,还是剩下的三大圣僧,皆是面色苍白,冷汗不止。

因为这一剑,竟似无解!

就在围观众人,想着如何应对这一剑之时,场上宁道奇双臂陡然展开,宛若巨大鲲鹏展翅,雄壮兮若垂天之云,仰天清越的一声长啸,苍苍茫茫的语气念出了庄周的《逍遥游》,震动大殿。

“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气劲狂飙,如同大海浪涛,冲垮一切,又如龙卷飓风,席卷天穹。

宁道奇募地挺直仙骨,全身袍袖无风自动,须眉瞩张,形态变得威猛无涛,与状比天神的苏子墨相比毫不逊色。

一拳击出,连续作出玄奥精奇至超乎任何形容的玄妙变化,却又是毫无伪借的一拳轰在剑锋处。

“轰!”

劲气横流滚荡,两人触电般退开。

之后,却见苏子墨的身体像是违背了物理法则一般,在半空中陡然转身,凭借凌波微步那骇人的速度,长剑再度刺向宁道奇身体的要害之处!

这一剑寓快于慢,大巧若拙,虽不见任何变化,但千变万化尽在其中,如天地之无穷,宇宙般没有尽极。

心知不能以修为压倒宁道奇,苏子墨决定凭着自身速度,以连绵不绝的剑势,击败对方!

“蓬——!”

宁道奇双掌近乎神迹般夹中了长剑,凭借的并非是双掌真力,而是掌心处收拢合聚的气茧,抵消了周身剑气,才达到这一惊人的效果。

虽这一剑徒劳无功,但苏子墨并未因此而露出丝毫气馁又或躁急之态,提剑来至与地面平行的地方,足尖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利箭,直往前方三丈外的宁道奇激射而去。

“道长,五招已过,这一剑看你如何应对?”

剑气笔直激射,迅速拉近与宁道奇的距离,将对手完全锁紧笼罩,宁道奇突发一声长啸,在空中忽然凝定,钉子般疾落锥下,钉往地面,背后正是他方才立身的那株大树。

面对苏子墨能使风云色变的一剑,宁迫奇仍是神态闲雅,快速吟道:“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

“蓬”!

宁道奇整个人弹上半空,双足重重踏在剑身之上。

“嗤——”

就在宁道奇即将落下的时候,苏子墨挥手一挑,长剑再度指向后者的心口。

“噔噔蹬!”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宁道奇面色不变,双足踏上那株大树,不停地后退着,以避开苏子墨的长剑,而苏子墨更是趁势而上,手中长剑稳稳地指着宁道奇。

二人一个退,一个追,很快便到了树梢,到了此处,宁道奇已是退无可退,下边观战的众人,纷纷仰头注视着二人。

徒然之间,天空暗了下来,浑圆的明月被一大片乌云遮住,宁道奇仿佛与这无边黑云融为了一体,在下面的人看来,只感觉到他的双手张开,制造出了这一片垂天之云。

宁道奇无声无息的一挥手,一股如同山岳一般的绝世大力向着苏子墨压来,仿佛天塌地陷一般,整个苍穹猛然一黯。

“嘭!”

在这种情况下,苏子墨忍不住出招了,手中长剑放出耀眼的光芒,好似一轮明月,要将那无边的黑暗照破,更似一柄开天巨斧,要将眼前这座大山劈开。

“哧啦——”

布帛翻飞,宁道奇的衣袖无可避免的变成了碎片。

此刻他赤裸着双臂,好似乞丐一般。

不过,在场的人却是没有感到一丝滑稽。

先前的那一招,无论是谁,都无法轻易接下。

“最后一招,这么多年来,小友是第一个能将老道逼到这种地步的。”

宁道奇淡笑道:“老道这‘散手八扑’,其精要在乎一个‘虚’字,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王上可要看好!”

忽然,他的脸上现出似孩童弄雀的天真神色,左顾右盼的瞧着两手虚拟的小鸟儿腾上跃下,追逐空中嘻玩的奇异情况。

众人皆感到有一株无形的树,而鸟儿则在树丫问活泼和充满生意的闹玩,所有动作似无意出之,却又一丝不苟,令人再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何为虚?何为实?

忽然,一道亮光划过,好似闪电一般,将原本嬉闹的小鸟惊得立在了原处,正是苏子墨的长剑。

两鸟像惊觉有敌来袭般狠啄剑身,拉开激烈鏖战的序幕,两道人影在树梢之上以惊人高速闪挪腾移,厮打起来。

长剑的每一部分均变成制敌化敌的工具,以剑尖、剑锋、剑身、乃至剑柄,至乎任何令人想也没想过的方式,应付宁道奇发动的虚拟鸟击。

两头小鸟活如真鸟般,不断地钻进每一处缝隙,对苏子墨展开密如骤雨、无隙不入、水银泻地般的近身攻击。

双方奇招迭出,以快对快,其间没有半丝迟滞,而攻守两方,均是随心所欲的此攻彼守;其紧凑激厉处又隐含逍遥飘逸的意味,精采至难以任何语言笔墨可作形容。

“叮!叮!”

两响清音后,而人回复隔远对峙之势,就像从没有动过手。

只是,苏子墨握剑的那只右手,微微发颤,似乎方才的交战,已经耗尽了他身体中全部的力气,此刻连剑都握不住了。

而宁道奇的双手,更是多了两道触目惊心的剑痕!

“滴答,滴答——”

两滴血珠滴落在树叶上。

宁道奇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双手,苦笑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老道输了。”

好吧……昨天是口误,是中秋节才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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