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飞在低矮的云层之上,耳边满满的风声在呼啸。田青牛飞了一阵,估计出了好远。拍拍马头,马儿聪明的往下降,穿过云层,几十里外远处一个城池出现在西方,估计是荆樊北路的首府江陵。
天马在江陵城外绕一了圈,田青牛发现一座两进的小道庵,一只黄色的狗趴在院子里,一个娇小的婢女正用臂钏挽着袖子在洗衣服,看来是女道庵。这庵白墙黑瓦,小巧玲珑,在北门十里外一处小丘陵脚下,门口挂着一面朴实无华的牌匾,上书月华庵三个字。他拍拍马头,一指那地方。马儿扑扇着两只大翅膀,就像平时跳过障碍一样落在道庵的前院中。
哐当一声,那个婢女打扮的洗衣服小姑娘捂着嘴巴瘫倒在屋檐下,一只铜盆摔落在地,铜盆里的水泼了一片。大黄狗刚刚叫了一声,接着就像被人掐了脖子一样夹着尾巴低声呜咽。屋里一个刻薄的声音骂道:“这小蹄子又欠打!”说罢,一个身穿青色道袍,头戴偃月贯,手持拂尘,眉梢细长的女冠掀门帘走出。一瞥之下,这女冠也吓的一个趔趄,只觉得身子发软,扶着门框出虚汗。那马儿正在收起一对巨大的白色翅膀,一个小孩儿从马鞍上挑下,正在卸包袱。
田青牛把包袱和马鞍全部卸掉,缰绳和辔头也取下。他运了一点点真气,灌倒马儿的脑袋顶部。他抱着马脑袋悄悄地对它说到:“马儿,你尽量离人远一点,找一个深山老林,自己修炼去吧。记得我是你的主人,不要做坏妖怪。”
马儿扭头用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了田青牛一遍,用它那长着长长的睫毛的双眼皮眨眨眼,哕哕叫了一声。田青牛拉开庵门,天马踢踏踢踏的跑出去,助跑几步,腾空而起,转眼飞进了云层。
田青牛走回月华庵,就像自己是主人一样熟练的关上门插。回过头来,厢房又冲出一个同样打扮的女冠,她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柳叶剑,窄窄的剑身晃晃悠悠的指着田青牛。这女冠骂道:“大胆毛贼,我家庵主乃是何侍郎家千金,你快快滚出去!”
田青牛右手抽出腰刀,摆了一个防守的姿势。左手拔出腰间的乌金兰花箭,运气往往门柱上一甩,那乌金箭噗的一声扎进去。田青牛说到:“你把这个拔出来,我马上走。”
持剑的女冠倒退几步,左手一拉,箭枝纹丝不动。她不相信的又退了一步,两只手一齐拉,那乌金兰花箭只是摇摇,还是拽不出来。
扑通扑通,第一个女冠和小女婢跪了下来,哀告道:“神仙饶命啊!”
持剑的女冠莫名其妙,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如此,连忙去扶起第一个女冠。两个人交头接耳的说了一阵小话,还不时的看着田青牛。持剑的女冠脸色阴晴不定,好像不敢相信。
田青牛道:“各位仙子稍安勿躁,我乃遗柯山修仙之人,到此避劫。望贵庵看在同道之谊,收留则个。”
持剑的女冠问道:“敢问仙童年岁几何?”
“小道十岁,不会妨碍两位师傅声誉。”田青牛知道两个女冠担心什么,他解释道:“我最多在此住一年半载,你们这里没有一个有力之人护卫,我还未成年,既可保护诸位,也不用怕人言可畏。”
第一个女冠因为看见了天马,心里相信田青牛是修炼之人。她连忙应承说:“可以可以,小神仙驾临,鄙庵蓬荜生辉。”说罢揪了持剑女冠一把。持剑女冠不情不愿的同意了。
达成协议,自然是互相介绍身份。田青牛大大方方的说了自己的名字,还让女冠叫自己的号青牛就行。第一个女冠姓何,是已经致仕的工部何侍郎大女儿,在江陵府居住。何女冠天生病弱,故而舍了此身,出家做了一名女道姑,月华庵是何家自己的产业,庵外还有一个小庄子,有几百亩良田,几十户佃户,每年的田租出产供奉月华庵。持剑女冠姓王,是何庵主的保镖,洗衣服的女婢叫张桃。
何道姑看见田青牛身上邋里邋遢的,有一股味道。掩着鼻子要张桃赶紧烧水,侍候他洗漱。张桃忙里忙外打水烧水好一会。
田青牛终于舒舒服服的换上张桃送来的一身新道袍,看大小是张桃的工作服。看见田青牛裹着自己的衣服走出来,张桃脸红红的请他去吃饭。
饭堂在旁边的厢房,何道姑王道姑面对面坐在饭桌两旁,中间摆了一副碗筷,面对门口。张桃在旁边站立侍候。田青牛拱手道谢,坐下等着开饭。
一个高挑的身影拖着托盘走了进来,她说到:“庵主,请用餐。”声音如黄鹂鸟一般清脆悦耳。田青牛抬头看去,吓了一跳。这灶下婢身材高挑,四肢修长,身形玲珑有致,脸蛋是标准古典美女的鹅蛋脸。可惜的是,她左脸从额头到鼻翼处,整整半张脸上一块乌青色的胎记。要是男人,还可以叫一声青面兽,女人这张脸,只能喊母夜叉了。
灶下婢对田青牛诧异的眼神熟视无睹,布好饭菜,万福一礼就退了。何道姑说到:“青牛,这婢子叫夏珍,也是苦命之人。灶上的手艺还好,人又干净。”
饭是白米饭,菜是豆腐鸡蛋萝卜,味道对于经历过前世工业社会的田青牛来来说只能是家常菜的水平。但是在大楚,这确实是一餐好饭菜。随后夏珍又端上茶水,三个人吃饱喝足,眼看张桃和夏珍收拾餐具。田青牛说到:“本道也不白吃白喝,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本道可以答应一个要求。”
话音未落,张桃惊喜的说到:“真的吗?小师傅,我也能提要求吗?”说罢,才发现自己失礼了。连忙掩口。
田青牛点点头说:“是,你们都可以提一个要求。直到我离开以前都有效。你们好好想,不要急着说。只有一次机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田青牛的许诺的功效,晚上安排田青牛入住的第一进院子西厢房,窗户贴着新的窗户纸,屋里干干净净,铺着厚厚的芦花被子,一只火盆,里面点着银丝碳,一点异味也没有。田青牛满意的点点头,拿起两张刚刚用月华庵的朱砂写的符箓,走到大门,贴了一张符箓在门楣,又给门槛贴了一张,回屋前顺手拔出来乌金兰花箭,这才施施然走回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