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拍卖玉手镯1

贾光明发脾气,从来不砸东西。今天,贾光明发火,砸了电视机,砸了鱼缸,水流满地,可怜的金鱼在地板上的薄水中弹跳着,垂死挣扎。吓得熊书红和香草大气不敢出。贾正之死,还是包不住,传到了贾光明的耳朵里。他一把揪住香草的衣领,香草挣扎着,喘不过气来。他说:

“那天是谁告诉你的?”

香草挣脱开来,躲出了几步,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等缓过气来,惊恐地看了一眼贾光明,这才说:

“一次是在医院里,阿姨在看病。一次是在菜市场。这人我没见过,不认识。”

贾光明忍不住了,大放悲声地哭了。老年丧子,心如刀绞。忽然,他噤声,气喘如哨,口中的气只出不纳,待到回吸的时候,吸气过猛,吸进的气又吐不出来,闷在前胸,头顶上如锤砸了一下,昏死过去。

熊书红还不知道贾正已死,以为是自己和李顺的事败露,吓得不轻。看见贾光明昏死过去,也是不敢耽搁,对香草说:

“快,快叫120.”

熊书红和香草,跟着120去到医院。贾光明是又恨又急,急火攻心,一时喘不上气来,在路上便缓了过来。不过,还是得在医院观察两天。熊书红知道贾光明不待见她,自己便回到了家里。贾光明病了,她不能离开家。打电话给李顺,她说:

“今天,老家伙不知道为了什么,差一点憋死。”

李顺在电话那头,心里有数,贾光明一定知道了贾正之死。他佯做不知,说:

“不知道,鬼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他憋死了才好哩。”

李顺不知道,熊书红此时冷静了。今天贾光明撒气,似乎不像是怀疑她和李顺的勾当。贾光明一向心宽,她没有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想必定有大事。对于熊书红和贾光明的大事,只有贾正。莫不是贾正被逮住了。熊书红不由一阵心悸。正当香草回来,给贾光明拿换洗的衣服。她拦住了,问香草:

“你公公为什么发火?”

香草惊恐地望着熊书红,贾光明告诉过她,贾正之死,先不要让熊书红知道。她说:

“不,......不知道。”

熊书红狐疑地看着香草,冷笑一声,她说:

“为什么要说医院的那一次?”

香草不知道医院和她有什么关系。香草怯生生地说:

“是医院。是在医院里听说的。”

熊书红火了,一定是香草把她在医院的丑事给捅了出去,贾光明这才发那么大的脾气。她扑上去,一把揪住了香草的头发,把她拽了过来,恶狠狠地说:

“说。到底说了什么?”

香草的头发被拽着,疼痛无比。她低着头,躬着腰,半蹲半跪地在沙发前。她忍不住了,说:

“正哥死了。”

熊书红不信,火更大了。上手就给了香草一个大耳光,恶气冲冲地骂道:

“你这个小骚货,敢咒我的儿子。”

“贾正真得死了。”香草忍着痛,抬高声音说。

熊书红愣住了,松开了手,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她的一口气闷住了,呆呆地望着香草。贾正怎么会死?她不能相信。贾正是她的希望,是维系她和贾光明的唯一绳索。现在,她熊书红还有什么?没有了贾正,她什么都没有了。忽然,熊书红疯了一样,扑向了香草。恶狠狠地抓住香草的头发,往墙上拼命地撞,一边撞,一边骂道:

“丧门星,都是你这个骚货,才来了几天,贾正就死了。你陪我的儿子。你咋就不跟他死去?”

香草知道自己是下人,不敢反抗。再说了,熊书红力气大,她的头在墙上撞来撞去的,头早就昏了。香草不觉得痛了,她昏昏欲睡。终于,香草睡了。

熊书红疯够了。看香草瘫倒在地上,她担心自己手重,香草万一出什么好歹。这不就添乱吗?她伸手在香草的口鼻试试,觉得还有气,就叫了120。

贾光明无恙。在病房里等香草不见回来,疑是熊书红在家里撒泼,香草回去绊住了脚。正要起身回家,熊书红拿来了换洗的衣服。

“香草哩?”贾光明拉下脸,问她。

“这孩子,干什么都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了点皮,正在治疗。没啥大事。”熊书红说,并不看他。

好久了,贾光明觉得熊书红的行为怪怪的,不像以前。他又感觉不到她为什么。他们之间,谈不上什么感情,只是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要说有那么一点点的情分,就是贾正了。现在贾正没有了,这点情分也随之消失。他不想搭理熊书红,躺平了,微微闭上了双眼。

熊书红悲痛欲绝。她想和眼前的这位男人述说一下心中的悲情。看他闭上了双眼,知道他不爱搭理自己。以前有儿子贾正,尚可姑息。现在没有了贾正,爱理不理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她有李顺,她要找李顺去诉说自己心中的悲痛。她起身走了,没有贾正,她准备不再回到贾宅,让他自己生死由天去吧。

玉手镯的广告,铺天盖地,网络上、电视上人们到处传说,再好的玉手镯,对老百姓来说,可有可无。它不像一日三餐。可是它的价值,令人啧啧称叹,上千万的价值,大多数人是可望而不可及。电视台的滚动式播放,撩起了人们对财富的希望。人们略有闲暇,无不讨论着那对玉手镯。玉手镯在省城和尉市深入人心。

距离开拍,不到一个小时了。郑行中在报名处心急如焚,应拍的单位或个人,两天前就已经报名了。直到现在,名单上不曾见到过力豪集团,也不曾见到有关力豪集团的个人报名。拍卖会的时间已经确定,要推迟是万不可能的事。他想打电话给左成俊,又觉得不方便。看看一个小时的时间还够,便赶到共工集团,到左成俊的办公室。他说:

“没有力豪集团的影子。”

“沉着气,不是还有时间吗?”左成俊看样子并不着急。他慢腾腾地说。

“我受不了,心跳得厉害,您说他们万一不来了呢。”郑行中急不可耐,他说。

“你马上回去,到报名处等着。他们不可能把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的手中。”左成俊说。

郑行中又急匆匆地返回拍卖会,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报名处的大厅里踱步。

贾光明就不想看见熊书红。估计香草也不会有太大的伤害,他拿起今天的省日报,无意间发现了上边的广告。那对玉手镯,他似曾相识。怎么会有一样样的一对玉手镯。他有点不安,立即退了病房。赶回家,发现熊书红不在。不知道熊书红疯到哪里去了,他要等她回来。他去翻看熊书红的玉手镯,柜子都上了锁。不行,他得找熊书红回来。

熊书红在别墅里,正是被她的弟弟抱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她从今往后,不准备走了,要诉尽失去贾正的悲哀。贾光明来电话了,她不接,一头钻进李顺的怀里,不管不顾地哭着,说着。

事事都按计划进行着,李顺心里踏实。一任他的爱人在自己的怀里哭诉冤情。熊书红的电话在她的小包里反复地响。李顺拉过小包,把电话拿出来,他说:

“别哭了,是他。”

“不理他。”熊书红止住哭,撇了一眼电话说。没有了儿子,熊书红无惧任何人。她觉得贾光明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李顺把电话调回静音,他抱着熊书红,给了她大大的一个吻,他说:

“姐,别难过了。你的玉手镯又回来了。”

熊书红不明白玉手镯是咋回事。她的心痛,不想谈别的,喃喃地说:

“儿子没了,什么手镯都没有意思了。”

“儿子没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今后咱们还得过。你就别难过了。”李顺安慰熊书红说。

熊书红叹了一口气,止住了哭泣。想想李顺说的也对,贾正没有了,也无可奈何。这不还有李顺么,他们还有明天,她擦干泪水,依在李顺的怀里,喃喃地说:

“是啊,顺,你今后一定要对我好一点,咱们还有他呢。”

熊书红说完,抚摸着自己的肚皮,又把头依在李顺的怀里。

李顺看熊书红止住了哭泣,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正在播出那对玉手镯的广告。他说:

“姐,看看是不是你的?”

熊书红止住泪目转向电视机,她被电视的玉手镯的画面惊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质疑地问李顺:

“这不就是你送我的玉手镯吗?”

李顺一定要把这对玉手镯拍到手。拿到它,他李顺就抓住了贾光明的死穴。他知道玉手镯有合同,也知道当初熊书红为救贾正,把它出让了。他说:

“姐,这对玉手镯是你的,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它送给你。”

就是因为这对玉手镯,熊书红感动了,爱上了李顺。玉手镯被她卖掉了,李顺知道了情况,他一句埋怨也没有。今天,他还是坚持要赎回来,送给她。李顺这是真爱,熊书红忘却了痛苦,心底里泛起了满满的幸福。她从李顺的怀里爬起来。熊书红她有什么?只要是她有的,她都会送给李顺。这对玉手镯就这么一买一卖,让她看真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撩开了上衣,给李顺送上了那栀子花味的香唇。

“姐,不,估计他也是为手镯,叫你回去的。你得回去。”李顺闻到了栀子花的清香,忍住了说。

“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不理他,来,姐会让你疯狂的。”李顺给熊书红的爱,熊书红立马就要报答。今生今世,她一刻都不会放松李顺。要让他尝足了幸福。无论李顺愿不愿意,这一刻她都要勾走他的魂。

李顺原打算是让熊书红走的,袭来的栀子花的香味,让他一时昏了头,不知不觉地迎了上去。先是在沙发上,滚落在地上。然后又去到房间里。他只有在熊书红的身上,欲望能达到巅峰,身体和灵魂在欲望的终点交汇,极尽人的快乐。

终于,他和她经过了剧烈的身体活动,都累了,李顺这才想起刚才的事,催促熊书红说:

“姐,你快去。不要跟他说那么多。他可能让你给我带话,让我去拍卖会的。”

现在熊书红解放了,天不怕地不怕。在李顺的催促下,稍事梳妆,嘴唇染得红红的,出了别墅。

贾光明在家等得急,看见熊书红进门。这个扮相,像是刚刚梳妆过的,心有不悦。先顾大事,他开口就问:

“你的那对玉手镯呢?”

熊书红累了,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不热不冷地回答:

“卖了。是正儿被绑架那年。”

果然不出所料,今天被拍的这对玉手镯,就是熊书红的。让贾光明头痛,他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对玉手镯不是她的,她的玉手镯是在黑市上交易的。他问:

“当初你签合同了没有?”

熊书红觉得贾光明啰嗦,现在,乾坤倒转,轮到了熊书红不愿搭理他了。她翻眼皮瞅了他一眼,懒懒地说:

“上千万的货,不签合同,谁敢要?”

这婆娘,死到临头了,还不知凶险。贾光明第一次感到熊书红在他的面前有点嚣张。许是没了贾正,她的心里有火。贾光明忍住了。

现在,当务之急,应是先把玉手镯弄到手里,抓住那份合同。他困难了,让谁出面呢?别人出面,把柄就落在人家手里。知情人只有李顺,现在刚和李顺反目,你死我活。找李顺,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出到院子里,冒险给老虎发了一条信息:“行动暂停。”等到老虎回了,这才返回屋子里。看见熊书红懒洋洋地倒了一杯咖啡,自顾自地饮了起来。不由怒从心起,冲了上去,伸手要打。贾光明的手在空中停了下来,他不能打她。和李顺的和解,说不定还得依靠她来调停。他悻悻地坐回了沙发。

熊书红看见了他的手在空中停了。他如果敢打一下,她将离开这里,永远也不会回来。她对他冷冷一笑,不无挑衅地说:

“打呀,打呀,没了正儿,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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