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难为情,傅青淮转头去洗漱了。
出来时拿干巾揉着湿发。
“过来坐,我给你擦。”
傅青淮从善如流过去,把干巾递给他就说:“说到功劳,此回常麟带着锦衣卫确实帮了我很多忙,若白忙活一场,我还有些不好意思。”
“可别有这种想法,锦衣卫就是一群打蛇随棍上的家伙,此回是他自己蠢,明知一直都是我在处理青莲教的事,居然还报回去,正好给了我过来陪你的机会。”
卫作然轻言细语,下手也温柔。
傅青淮几乎感觉不到头发被扯动。
“我记得咱们第一回见面,你在抓漏网之鱼,可是现在看来漏的还多,陛下不会怪你吧?”
“青莲教已有九十多年的历史,自从高祖皇帝打下江山便有了,剿了快一百年都没剿清,怪我有什么用?”
傅青淮听笑了,“这话说得真光棍,不怕陛下拿你开刀?”
“放眼朝野,还没有哪个比我更凶残好用。”
既然无可替代,怕什么。
傅青淮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庆幸之余还是有几分无力感,可是她也改变不了卫作然的处境,只好暂时不去想。
“常麟的上司是谁?”
“问这个做什么。”
傅青淮便道:“那日他过来,言辞间是受命前来,我就好奇是谁。”
卫作然手下一顿,半是叹息,半是调侃,“你这么埋头干事,却对朝廷人物一知半解,哪天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要是没了我怎么办呐!”
闻言,傅青淮扭头冲他笑,眉眼间带了几分确信的狡黠,“所以上天把你送给我了,我们刚好互补。”
卫作然笑笑,还是说回常麟,“百户千户我是懒得记,不过顶头的倒是知道,你也见过——从前跟胡曼倩有过婚约的那个杨指挥使。”
这话,便将傅青淮的记忆拉回金銮殿上了,她徐徐道:“我还真记得他。”
杨指挥使从前是定西侯府二公子,说起来可是勋贵世家,若真的是他下命——能这般帮她,定然是裕王的安排。
傅青淮忍不住唇角上扬。
“记得便记得,你笑什么?”
傅青淮干脆拿走那已经湿了的巾,盘腿扭身面对着他坐,“笑也不许?你怎么那么多不许!”
“只想你因为我笑,只想你身边除了我再没别人,恨不得把你关起来,让你只属于我。”
傅青淮听了这话并没当真,反而因为卫作然对她在意极了而开心。
她故意道:“那可不行,我身边还有我祖父母,母亲,姊妹,下属——对了,还有三元。”
“一个仆从你给都算上?那我呢!”
卫作然佯装惊怒,伸手去要抱她过来。
“啊!”傅青淮小声惊呼。
被抱过去就双手抵在胸前,撑出距离,后仰着看他,乐不可支道:“你急什么!就要说到你了。”
“不行,我得排第一。”
“倒数第一也是第一。”
傅青淮说完,看着卫作然的生气有几分真了,笑容便回落。
她主动凑过去,双臂环他脖颈,娇软下嗓音,“我逗你的,除了我母亲,你最重要了。”
“当真?”
在外明明是活阎王,百炼成钢。
在她这却成了绕指柔。
“自然——你怎么像个小孩儿似的,咱们要不要拉勾?”
傅青淮许久没见他,本来就是压抑着思念。
此时瞧着卫作然不远千里赶过来,还因为这点儿小事吃醋,心里快乐极了,就想逗他。
卫作然没拉勾,张嘴就含上去了,轻柔啃咬她尾指的指腹,凶猛地将她按在怀里,埋在她脖颈上含糊道:“恨不得把你吃进去,省得我不安心。”
“快别闹了,好痒。”
他在脖子幼嫩的肌肤上吮吸,开出一路繁花,傅青淮脑子里闪过不和谐的感受,满脸通红。
卫作然停了,抬头瞧她模样顿时坏笑,“想了?”
傅青淮一伸手就盖在他脸上,“闭嘴!我才没有。”
手心被舌尖勾舔,痒得她收回手在衣服上摩擦。
“你嫌弃我?”
卫作然佯装震惊。
“痒!”
“那我给你止痒。”
话音刚落,傅青淮天旋地转,六神归位便躺在了榻上,“你干嘛!”
“方才不是说了?”
“你、你——我!”傅青淮羞得要冒烟了,“别闹,还没吃饭。”
“我这不是来吃了吗?”
他笑闹着,门突然被敲响。
两人僵住。
“大人,哥哥让我叫你去吃饭!”
小女孩娇俏活泼的声音响起,傅青淮松了口气。
她扬起声音,“好,我这就去。”
门口没声儿了,傅青淮推他起来,又拍拍自己的脸,小声说:“收敛些。”
卫作然笑着耸肩。
两人整理好仪容出去,小女孩却没走,坐在门口双手撑着脸。
听见声音转头,看愣了。
“大人,你房里有人呀!”
“芸芸,你怎么不先去吃?”
陆芸起身拍拍衣裳,仰头看他们,“我想跟大人一起去。”
说罢,她伸出手。
傅青淮轻笑,握上了她小手,“走吧。”
卫作然跟在她们身后,看着陆芸头上两个小包包有些出神。
有个孩子,应当也很不错吧?
现如今灾情才过去,一切还在恢复中,所以府衙里的人都是吃大锅饭,最多这些当官的吃得比僚吏更精细。
一桌子人都等着他们呢。
陆芸跑去了小孩儿的桌。
常麟看着卫作然,目光不善,“提督大人怎么跟傅大人一起来了?”
对外,卫作然又冷厉起来,闻言他只是瞥了一眼常麟,连话都不屑与他讲。
常麟自讨没趣,从鼻腔里喷出一道气。
吃罢饭各自散去,卫作然不便再同傅青淮一道,就先走了。
傅青淮瞧着陆岐修欲言又止,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岐修有话要说?”
“也没有……”
他很纠结。
见状,傅青淮心中叹气。
她那房间附近也没别人,所以就没顾虑太多,今日是太久不见,得意忘形了。
“不如同本官在这后堂走走?”
“好。”
陆岐修提着灯笼,同傅青淮散步。
“岐修今日去找过我吧?”
陆岐修沉默几息,“是。”
“你都听到了?”
他嗫嚅,“也不是很清楚。”
“从什么时候开始?”
“……”
傅青淮步步紧逼,陆岐修苦着脸,还是说了。
“从您说那卫、卫提督最重要开始……”
傅青淮也不知道他说的真假,但已经听到了,总不可能杀了他。
于是她温言道:“确实是这样,我与卫提督在一起——希望岐修能为我们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