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道，乱世间少数没有深陷其中的城市，生活还算稳定。鬼人擂周围不出数步便是商贩林立的街道，上到外域的奇珍异兽，下到亲民的杂酒面食，应有尽有。
价格也异常美丽，南河也算农业强盛之地，其所产龙牙米，曾是皇室贡品，街面上一斤普通的长米也要小二十文左右，大概比京城要贵出三成左右。
至于宵禁，别处可以有，但这里没有，街上各色衣服中混杂些需全黑，这是用来维持秩序的，类似巡警之类，听老三说，都是挂鬼人擂的牌子，每人看固定几家摊子或店铺，至于月例看老板的收入，一般来说是十抽二。
罗问一场拳赛净赚四百两，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数目，台上看客一晚上的茶水门票钱，鬼人四幅药材价。
独自走出鬼人擂的大门，罗问紧皱眉头，心事重重地站在街道中心，相比他周围的黑暗，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景象显得有些刺眼，像是个输钱的赌客。
这趟路程会意外的顺利吗？
自己在台上随便问个人，就找到其中关键，那人被扔出擂台后，到尸体腐烂都经历过什么，没人知道。
掏出怀里的黑书页，透过月光再次观察，罗问此时感觉身高有些不对，画上比尸体可能会高点，但又觉得是错觉。
没有面貌，是说什么？他曾经被人割去过脸皮？
不对，虽然脸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但脸皮还是在的。
南河道范围太大了，上次好得还给个准确地方，这可咋找啊？
要是说这次给出的信息是画上，那重点是什么？无脸男，脚，还有就没了。
“还有黑气，要是说不是没有脸，而是黑气挡住脸呢？”
雷爷的提醒可谓让罗问感觉云开见月，图上画的是凶手，一个鬼人，一个在脸和脚都种鬼的人。
可是这又和尸体有什么关系？
有仇？不对，他被扔出来时，也快要死了，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正在想事的罗问没认真看路，撞上了来往行人，他仰起头，身前是一个极为高大的男人，小两米的个头，皮肤呈现出陶瓷般的釉红色，宽大长袍遮住全身，眼睛露出茫然之色。
精怪。
“抱歉先生，我家老仙想出来走走，真没想冒犯您。”
旁边的小贩连忙拉过男人，连忙解释道，他刚才可是看见这个人从鬼人擂出来，还有脚上的伤痕。
物品成就的精怪，在这里很常见，一件死物经过数代人的供奉，有了生命。比起请仙来说，更能让人接受，和家人有着紧密的关系，像是家人一样。
还有就是请仙的那一套流程，常人来准备，很难买到合适的六礼。
“是我没看路，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抱歉。”
罗问买了些他摊上的米团，甜甜的，上面撒些不知名的蓝色粉末，带点酸味。
他家老仙也没在意，全程都是老板在交谈，哪怕在面对罗问打量的目光，也没在意，似乎早已习惯。
雷爷：“不用在意，刚成精怪没多久，智慧未开，带到人多的地方看看，习惯下人气。”
难怪说跟个雕像似的.....看到他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行人，罗问嘀咕道。
随后他来到一家药铺，花一百两买了一副鬼人膏，找掌柜打听了下情况，跟着指引一路走到野外，生产鬼人膏的地方，这离他最近。
周围荒芜人烟，罗问走了好久才算找到。
一间茅草屋，竹子围成的篱笆做墙，院内还有些刚发芽的菜地。
普通人家，罗问有些不敢信一副一百两的天价药，生产商住的也太寒酸了吧。
“您好，我是来买药的。”
屋内窜出一少年，罗问掏出银两：“我们掌柜让我来买些鬼人膏，三份，现在有吗？”
“你等等，我问问大爷。”少年飞速跑回屋内，扶着位四肢皆为树干的男人，枯黄的发色，与样貌不符的衰弱感，给人一种半入黄土的状态。
“没有三份，一份行吗？量可以多一些。”
男人在院内找了个地方，双脚长出根须，艰难说道。
“可以，没问题。”
他想伸手接过罗问手中银两，意识到双手已成树枝，又尴尬收回，让少年去接。
“不好意思，见笑了，树木成精，您怎么称呼。”
“罗问，我能看看制作过程吗？”
“没问题，也不是什么秘密，如果满意，还请贵药铺往后常来，价钱我可以给您少要些。”
罗问点点头，没问题。
他对于鬼人膏没什么需求，就是想看看这到底是啥玩意，它怎么压制鬼的，还不影响鬼人使用能力。药材铺掌柜口中认为只有鬼人擂出来的，才算是正品，其它都是不合格的残次品。
少年抱出大量不知名的草药和动物干尸，树精脚下根茎分出无数白色根须，扎进物品中，慢慢地出现腐烂，经过漫长的时间，所有东西才烂成黄泥。
男人地下树根不断翻涌，表情非常痛苦，头发原本还见点绿色，此时也有些干枯脱落。
旁边的孩子看到这一幕，心疼异常，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看样子，鬼人膏的制作，应该需要极强的生命力，促进血肉野蛮生长，直接喂饱厉鬼，确保能够随意使用能力。
一百两，现在看来，也不贵，精怪回复所花的钱，还有不知道有没有名贵药材，一套下来应该也挣不了多少。
膏药很快出现树精手中，递给罗问后，便在少年的搀扶下回到屋里。
他看了看这里的鬼人膏，带黄的白色，还有种刺鼻的药味。和他在药店买的乳白色脂肪块，有不小的差别，甚至能说就是两件东西。
但这里给的量都有药店两倍的。
问雷爷也表示不知道，他说雷鬼是近十来年出现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有一点，雷爷可以保证外面任何人做的鬼人膏，都要比鬼人擂要差不少。
具体为什么，就不知道了，李府不似寻常人家，像他们这类家仙基本不会允许出府。
一来是防止外人来偷袭，二来是富贵人家多生鬼怪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