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娘是闻讯赶来的,她专门端着热汤来挑衅王家义,这个毛头小子知道他阿娘被欺负了,赶着回来替他阿娘出头呢!
呵,在这个家只有她能笼络住老爷的心,只有她才能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云姨娘本来是想给王家义来个下马威,想用一碗热汤挑拨挑拔父子俩的关系。
这热汤的温度刚刚好可以让云姨娘白皙的手臂起一片灼红的烫伤,却不至于留疤毁容,
只要王家义一个气怒冲动打翻热汤,云姨娘就可以跑到王县令面前装装委屈,梨花带雨地哭上一番,父子俩指定又闹个大红脸,
每次到这时候,王夫人就会惊慌失措,要么退一步忍气吞声、息事宁人,要么就撒泼打滚,拿出一副要和老爷撕破脸的态度为儿子吵个几天几夜。
总而言之,不论是哪种情况,都是云姨娘喜闻乐见的场面,她这个渔翁都会得利。
云姨娘觉得自己已经将这个家拿捏的死死的,可没想到的是,这次王家义居然把这个盛禾带了回来。
云姨娘自然是认得盛禾,先别说两人打过照面,如今这禾姑娘的名声实在是有些风光,还被礼部封为了“安人”,在鹤州府成了大红人,据说就连知府大人与她都有旧交,得敬她三分。
云姨娘想不认出这禾姑娘都难。
盛禾直接拦住了王家义的冲动,云姨娘的眉头突突跳,总觉得这盛禾的出现不简单,
同时她也有些恨得牙痒痒。这个王家义本来是个学业高不成低不就,还整天只知道玩木头的呆子,
自从认识了这禾姑娘以后,居然开始走正道了,拜了个师父,听说在禾姑娘手底下搞起了什么新型农具啊、大棚菜啊!
开始云姨娘和她儿子王家昌还不以为意,甚至还暗搓搓嘲笑王家义一个养尊处优的官家少爷去干那种土农民的事儿,没想到他还真做出了一些名堂,上次除蝗虫的事还被礼部给表扬了!
老爷对王家义这小子的态度立马就发生了大转变,从以前提都不愿提到张口闭口就是“我儿家义”,引以为傲,四处炫耀。
云姨娘和王家昌羡慕嫉妒恨到牙痒痒!
若不是王家义真有几分出息了,老爷对夫人多了几分敬重,凭借云姨娘的手段,她早就把王夫人从高位上拉了下了下来!
不过通过这些日子云姨娘不断搞事情,闹的家里鸡飞狗跳,老爷就是再敬重夫人,也早就消磨掉了昔日情分,只有貌合神离。
云姨娘见自己的谋划因为盛禾的出现而落空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发僵。
“禾姑娘来家里做客,妾真是有失远迎!”云姨娘装作一团和气地挽上盛禾的胳膊。
“禾姑娘,家义这孩子急匆匆赶回家来,恐怕是要跟他父亲说些什么正事。
咱们都是女眷也不好掺和男人的事,禾姑娘不如先去我院子里喝口茶?”
云姨娘这是想把盛禾支开,等拉到院子里以后,再想办法笼络一番,毕竟这禾姑娘说话好使,主意也多,是棵大树,若是攀附上了,还能给自己儿子王家昌的前途铺铺路。
没想到盛禾冷笑一声,一把推开云姨娘直接回怼道:
“一则我是舞川县县令之女,虽然我爹的品级不高,但我好歹也是官家小姐。二则我是朝廷亲封的安人,有正儿八经的官身品阶,
以我这样的身份,别说是王夫人亲自迎接,就算是向王县令讨口茶喝也不为过吧?你们王家是什么规矩?居然来个姨娘就把我打发了?
正是看不起我们舞川县,还是看不起朝廷?!”
盛禾极言厉色,一双秀冷的眸子闪着寒光,让云姨娘半天哑口无言,脸上一片青红交加。
这、这是扬着巴掌往她脸上扇啊!这盛禾居然用身份压她!
她云氏虽然只是个姨娘,但自从被抬进府中,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被人当众这样轻蔑过?
盛禾的声音很大,院子里许多奴仆都侧目看来,云姨娘下不来台,恼羞成怒之下砸了汤碗,哭哭啼啼着跑去找老爷去了。
盛禾看着云姨娘的背影,忍不住冷笑一声。
就这智商还想给她下圈套?好戏才开场呢。
刚回来的王家昌看到阿娘被欺负这一幕,气得立马冲上前来,对盛禾怒吼道:
“你好大胆子,居然对我阿娘如此不敬!这可是我王家!不是你们舞川……”
“闭嘴!”王家义寒着脸,挡到了盛禾身前,“禾姑娘可有说错半分?你少在这儿嚷嚷!”
王家昌看到王家义,就更加得意了:
“王家义,少在这嚷嚷的应该是你才对吧!你还不知道吧?父亲写给你娘的和离书已经放在案头了,以后你娘就不是王家的夫人了,你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嫡子了!”
王家义听到和离书三个字,面色也是一变,他没想到爹娘真的会闹到这个地步!
阿娘的娘家很远,而且外祖父外祖母都已经过世了,若是阿娘真的与爹和离,她该何去何从?
阿娘这样爱慕父亲,没想到却得到这样的结局,她的心都碎了吧?
王家昌还在猖狂的笑着,而王家义的心都乱了,扬起拳头就要对着王家昌的脸砸下去。
盛禾及时拦住了王家义,就在这时,王县令的声音从游廊的另外一头传来。
“禾、禾姑娘?哎呦呦,禾姑娘真的是您啊,”王县令屁颠屁颠从书房走了出来,一副有失远迎的样子。
而他的身后,跟着的是面色幽怨又委屈的云姨娘。
云姨娘梨花带雨跑到王县令面前告状,说自己好心招待禾姑娘,却被禾姑娘看不起,还添油加醋说盛禾羞辱她。
云姨娘平日就是用这一招对付王夫人的,可没想到用在盛禾身上却失效了。
王县令甚至都来不及听着她把那套茶言茶语搬出来卖弄一番,就急吼吼冲出去迎接了。
甚至居然还指责她不懂规矩?!说怠慢了人家禾姑娘!简直是岂有此理!
云姨娘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禾姑娘再怎么说也就是个娘们儿,老爷犯得着这么巴结吗?